翌日,天纵山。
一辆奔驰大g蹦蹦跳跳穿过山路,被沿途锋利的树枝剐出无数道印子,终于轰一声熄火停在了路边上。
“我操”严峫甩上车门,有点肉痛地摸摸车门和引擎盖,把早已被颠得脸色白的江停搀了出来“这鬼地方来一趟可真他妈受罪啊。”
江停摆着手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捂嘴“呕”
刹那间严峫还以为他要吐在自己身上了,随即却现只是干呕,江停狂咳几声才勉强把翻腾的胃压了下去,接过水喝了几口。
“你看你,”严峫满脸心疼“别强撑着,怕什么呀,怀了咱就领证去吧。”
江停好容易才梗着脖子把水咽下去,精疲力尽问“你知道这荒郊野岭的,把你就地埋了三个月都不见得会人现么”
严峫“哟嚯你还摆上谱了,营养费没给够还是聘礼没下足要不要再给你买俩半斤重的龙凤金镯子挂手上”
天纵山几处主要公路进出口都有警察盘查,案地区已经被警戒线围住了,开车上山时还经过了好几道卡点。严峫知道路难走,特地把长期停在市中心蒙尘的g65开了出来,但确实越靠近凤凰林就越崎岖难行,最终只能把大g往路边一丢了事。
他们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互相搀扶着从树林中穿过去,向山头上那片火红的凤凰树林跋涉。
严峫说“差不多你就得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房子可以加你名,但领证一定要听我的。其他条件咱们再商量嘛,酒席是办你那边还是我这边或者两边都办嫁妆的话就不要了,留着你自己当私房钱吧,估计还得贴补你点儿。”
江停一手扶着石块,一手被严峫拉紧,咬牙力爬上陡坡,趔趄了下才站稳。
“就是你这身体得好好保养。”严峫絮絮叨叨地教训他“看你这样儿,以后办案别那么拼,没事在家养养狗浇浇花多好,再要不逛街喝个下午茶”
江停扶着膝盖喘了会儿,“到了。”
“啊”
江停扬了扬下巴示意“行刑地。”
严峫回头一看,不远处陡峭的山坡顶上,葱葱郁郁的凤凰木错落分布,空地上用木棍撑住围了一圈黄黑警戒线,其中地面明显凹进去一个深坑。
那就是埋葬贺良、以及步薇申晓奇遭到袭击的地方了。
“下午茶正等着我呢,”江停唏嘘道,起身踉跄走了过去。
贺良的尸骨已经被起出运走,甚至连坑底的砂石土灰都被刨掉一层,由苟利亲自监督运回市局做检验去了。江停蹲在倒尖锥状的坑边往下望去,严峫走过来站在他身侧,只听他道“这深度起码有一米多吧。”
“嗯哼,确切来讲最深处有近两米,挖出来的土都堆在凤凰林里了。坑底覆盖着厚厚的杂草、落叶、木条等,其中大部分细木条有明显的压断痕迹。”
“陷阱”
“应该是个手法简单但有效的陷阱,几年前我去非洲打猎的时候亲手做过。先把土挖空,上面用木条及草堆做个承重层,再堆上浮土及落叶等,放上肉做诱饵;猎物走上来之后把脆弱的草堆木条压断,轰隆一下就掉进坑里去了。”
江停扭头瞥向他“那诱饵应该是水吧”
“应该是,”严峫说,“根据现场技侦的推测,申晓奇应该是站在陷阱上喝光了那瓶水,其自身重量压塌承重层,然后猝不及防地摔进去压在了贺良身上。”
他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想想看那场景也确实蛮瘆人的,脚下地面突然塌陷,直接摔进去跟尸体来个面对面
江停咳了声“附近的脚印和指纹提取过了吗”
“脚印是提出了一些,这地面上查着标记杆的都是。不过这附近当天晚上下了场雨,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严峫叹了口气说“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案时出入现场的犯罪分子不止一个人,这点符合李雨欣的供词,应该是由幕后主使所委派的绑架团伙。”
“团伙都能跑得掉”
“你自己看这周围的地理环境。”严峫无奈地一指“这山坡,树丛,原始森林我都不说随便找个山窠子往里一躲,你看满地的草窝都大半个人高了,隔着十米远的距离都现不了。”
江停随口道“你得了吧,你们外勤组活儿就是糙。”说着他站起身,结果蹲久了双腿麻,不受控制地往土坑里倒去。
“哎小心”
严峫眼明手快,在江停栽进坑的前一瞬间拉住他裹进怀里,因为惯性冲击,两人都同时向后退了好几步。
“”
江停整张脸被严峫强行按在肩窝中,雄性荷尔蒙气息混合着好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他表情霎时变得有点僵,慢慢抬起头退了半步,正想浑然无事地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却现严峫眼底分明闪烁着狐疑的目光。
“你故意的吧”严峫如是说。
江停“”
“那也得先回车上啊,这儿案现场呢,影响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