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二冻尸案终于初步结束侦破,进入了审讯过程。
影视剧中刑警的工作是到犯罪嫌疑人成功落网就结束了的,但实际上,真正艰难的战役从这时候才开始。
审讯,攻坚,软硬兼施,十八般武艺七十二种手段,从犯罪分子真假掺杂的供词中甄别有效信息,扣细节扣字句,反复审问逐个击破,乃至于全部拿下。
这中间多少你进我退,多少斗智斗勇,都难以用语言来记叙,唯一能具体展现的只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加了多少个小时的班,以及副支队长办公室的灯又亮了多少个通宵。
浴室里水声停止,悉悉索索片刻后,严峫顶着一头湿漉漉如刺猬般的黑推门而出,哼着小黄调进了衣帽间,从塞得关不上的抽屉里随手抽出黑t恤,刚要穿上又顿了顿。
然后他三下五除二把t恤扔了,赤裸着尚未擦干水珠的结实背肌,打开了一年到头只有相亲时才会临幸的衣橱。
半小时后,严副支队鼻梁上架了副墨镜,头打蜡做了个造型,穿着esareatti定制衬衣西裤,戴着价格比车还贵的腕表,开了辆价格相当于十个表的车,愉悦地出门了。
又过半小时,严副愉悦的心情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不是,”他随便拉住查房大夫,不满地冲着病房比了个八“我每天付这个数,就是让他俩天天跟这儿约会的”
大夫“”
杨媚殷勤地舀出第三碗鸡汤“来,江哥,小刘熬了整整半晚上,咱们再喝一碗啊”
江停“等等,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下”
严峫重重咳了一声,整整衣袖,昂阔步进了门。
严峫在杨媚心中的形象已经非常复杂了,一方面确实十分感激,另一方面,每当她看到严峫这副“老子就是欠打有本事你来呀”的姿态时,内心感觉都跟恨不得一苍蝇拍把严峫送回火星去的魏局很有共鸣。
“我跟江队有点事商量下,”严峫用看似和蔼实则矜持的语气说,“你先出去一会儿,待会我走了你再进来。”
杨媚“”
杨媚刚忍不住要开口反驳,严峫用眼角余光瞟向满脸无辜的江停,加重语气说“丁当交代了。”
“杨媚先回去吧,”江停立刻从善如流“你有空再来。”
“”杨小姐只能收拾收拾,忿忿不平又忍气吞声地出了病房。
这层住院部走廊尽头,杨媚刚转过走廊拐角,就只见远远走过一个二十出头吊着胳膊的小姑娘,正绕着窗户慢慢地放风散步。杨媚瞅着那身影有点熟悉,皱着眉头想了想,猛然记起这是那天晚上跟江停一起被送进医院的刑侦队实习生,叫什么韩梅梅。
韩小梅的伤不能算严重,按正常流程肯定会被送进公立医院。但她蹭了6顾问昏迷濒危的光,捎带着就进了这家恍若酒店般人人都住单间病房的私立医院,账单自然是寄给她老板的。
她正吊着手,小心翼翼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慵懒而又高高在上的女声“韩梅梅”
“哎”
韩小梅一回头,霎时差点被美丽的小姐姐闪瞎24k黄金镶钻狗眼。
杨媚染成深栗色的秀挽起,雪白脖颈上吊着满钻钥匙项链,穿着深粉红丝绒裙,裸粉系带麂皮高跟鞋,挎着韩小梅半年工资都未必买得起的包,袅袅婷婷走来,绕着韩小梅转了半圈,妆容晕染完美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苛刻,从她两块钱的塑料拖鞋一路往上打量到了三天没洗的头。
“你就是那个出事时跟江哥一起坐在车上的实习女警”
韩小梅诚惶诚恐,终于意识到小姐姐来者何人了
“是,我叫韩小梅,您肯定就是杨”
杨媚又绕了半圈,步伐优美摇曳生姿,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s型的傲人身材,用两根涂着淡粉指甲油的手指按着韩小梅的腮帮,轻轻撇过去,仔细观察了下皮肤,那眼神跟买驴时检查牙口差不多。
韩小梅这头驴被检查得战战兢兢,只听杨媚懒洋洋道“那辆被撞毁的车,是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韩小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条件反射开始道歉。
“你们实习生没其他活儿好干了吗”
“当时真的没注意到啊”
“整天跟着江哥,没事怎么不上街抓小偷去”
韩小梅真的是头驴,对暗流汹涌的杀气毫无知觉“哦,因为严副让我看着江66顾问,说有任何异动都第一时间通知他,只要6顾问离开半步他就立刻杀到,所以”
杨媚这一吃惊不小“严峫为什么”
韩小梅抻脖子往远处看看,确认周围无人,才小声说“不知道,可能直男癌春心萌动了也说不定。”
杨媚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当场噔噔噔倒退三步,韩小梅还撇着嘴对她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然而杨媚不愧是把江停从高公路车祸现场拖出来,把他送进医院抢救回了一条小命,这么多年来经过了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女人,眨眼功夫就反应过来,几秒钟内迅制定好了攻防战略和策反对象,一把抓起韩小梅糙得不行的手
“妹妹”
韩小梅“”
“看你瘦得这小可怜样,快跟姐姐来。”杨媚笑得就像只刚成精的雌狐狸,亲亲热热道“姐姐好、好、请你吃顿饭。”
“丁当交代了”与此同时病房中,江停确认道。
严峫随手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侧,手肘搁在两侧扶手上,十指交叉,两条长腿交叉跷起。他这样活像个年轻英俊的总裁,含笑打量江停半晌,才一字一顿如同唱歌似的“当然啦”
江停说“我以为她应该是比较难攻克的那一个。”
“这主要得看是哪位大神亲自出马去审的。猜猜”
病房里洒满阳光,床头插着满满一捧百合,散出阵阵幽香。江停面容素白,乍看与柔软棉白的病号服一个色,双臂抱在胸前,斜倚在宽松的枕头上。
虽然不明显,但他浅红的唇角确实弯起了一道弧度“这位大神不正坐在我面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