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已经推开老旧破败的大门,在刺耳的“吱嘎”声中,踏进了被荒废的饭店。
尘土碎木震落了他满肩。
巢穴内的津门饭店,和真正的饭店差别太大,阴冷没有一丝灯光。
祈行夜只能借助破碎窗户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找到向前的路,长腿迈过满地狼藉破碎的杂物,翻找出一盏还算完整的煤油灯。
落满灰尘的老式煤油灯还是百年前的式样,早已经脱离现代城市的生活,但这难不倒常常跟随民俗考察队进山的祈行夜。
他三下两下修好了残破的煤油灯,从杂物堆里找出了不少自己能涌上的东西,成功让昏暗大厅内有了一点摇晃着的微弱光亮。
提着灯,他终于看清废弃饭店的全貌。
地面残留血渍早已干涸黑,窗帘扯断掉落半坠在窗前,同样飞溅黑红污渍,像是在那场逃难中,有人在此被杀,留下最后的痕迹。
原本精致昂贵的摆件要么被砸碎散落在地,要么只剩一个底座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大的摆件拿不走,落满尘土,等人高的玉质佛像眉眼慈悲低垂,却被尘埃掩去了面容怜悯,只剩一张隐约的人形面容,像被时间岁月遗忘在黑暗中,逐渐滋生怨恨,憎恶世界与活人。
死一样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显得如此震耳。
祈行夜提着煤油灯,轻盈落地无声,穿行过大厅走向数米高玉质影壁后的长廊。
穿过长廊,便能进入饭店真正供给客人的空间。客房,酒吧,餐厅,会客厅……
那也是徐丽丽最有可能选择躲藏的地方。
头颅呼吸忽然间急促,打破原有的节奏。
祈行夜皱眉,忽然心生不妙预感。
但不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就在转过影壁后,猛地被庞大的阴影笼罩。
厉风划过,横扫向祈行夜。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来得及依靠身体的战斗本能向旁边微一侧身,堪堪避开砸向他的重物。
“砰!”
祈行夜脚下力,跃身滞空于半空中。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蜘蛛网样的裂纹在地面上迅蔓延,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晃动的煤油灯照耀下,祈行夜勉强看清了那东西的一部分。
是人。
巨人。
那东西只是简单向他挥拳,肌肉虬结盘踞,像一条条缠绕在手臂上的肉虫。而单是一只手臂,就几乎与祈行夜同高。
一击不中,巨人慢慢重新站直了庞大的身躯,浑身肉块狰狞,像是
原始猎人。
它转动着巨大的眼珠,在黑暗中向祈行夜看来,死死盯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祈行夜慢慢仰头,在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有一瞬间的屏息,缓缓睁大了眼眸。
津门饭店一楼的挑高足够七八米,几乎是三层楼那么高。眼前的巨人,却根本无法站直,过分巨大的身躯顶天立地,它每走一步都会压得地面出不堪负重的碎裂声,而它的头颅,更是只能一直抵着天花板,稍有动作就撞得天花板上的装饰和水晶灯哗啦作响。
煤油灯将那东西的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斑驳墙壁上,如怪兽无声嘶吼。
祈行夜随手将煤油灯扔到一旁,将头颅别在腰间,迅腾出双手进入作战状态。
他和巨人都死死注视着对方,一时间陷入僵持。
祈行夜不敢掉以轻心。
作战中,体型是绝对的压制因素,三百斤和一百斤根本不是一个量级,那是技巧根本无从弥补的差距。就连比赛也会根据体重划分不同级的赛事。
而眼前的巨人……已经根本不能简单用体重来划分了。
巨人看祈行夜,就像人类看一只小狗。
无论小狗怎么炸毛攻击,嘶吼示威,也根本没有杀伤力。甚至会得来人类一句可爱的评价。
但祈行夜敢肯定,对方伏击自己绝不是为了夸奖他。
不会留手的生死之战。
头颅似乎在笑。
祈行夜冰冷垂眸,冷呵一声,低声问:“你招惹来的?”
头颅和徐丽丽是一体,在祈行夜抓住头颅逼得徐丽丽不得不狼狈逃窜的同时,徐丽丽也相当于放了一个监视器在他身边,汇报他所有动向。
头颅无法说话,就眼睛斜向上嘲弄看着祈行夜,笑容得意又讥讽。
祈行夜却只是毫不犹豫重重肘击,痛得头颅无法睁开眼疯狂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