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闭了闭眼,肩膀垮了下来,手里包子滚落在地。
同时砸在地面上的,还有未下雨天的雨滴。
安可叹了口气,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我们的职责,就是让这样的悲剧,尽可能少生,不生。有的痛苦,只有我们知道就够了,他们不必知道。”
小王闷闷应声。
安可也识趣的没有过多打扰小王,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自己则继续去给其他忙得腾不出手的人送早餐。
和安可亲近的调查官都同他打趣碰拳,勾肩搭背。
但在医疗官眼里,就是“狼狈为奸”,不遵医嘱同盟。
——只有医疗官被气得翻白眼,哪怕安可讨好笑着递上特意买给他的豆汁儿卤煮,他都对安可没个好脸色。
“哼,可不敢吃你们调查官买的东西。”
医疗官阴阳怪气,但滋溜着豆汁儿的动作却半点不慢:“和你们出外勤的人打交道,我迟早气出心脏病来,一个个拿医生的话当放屁——还是没味儿的屁。”
他看着安可一脸笑容都气打不一处来:“笑,还笑!”
安可:“?”他乖乖收敛笑容,站姿乖巧。
医疗官:“看看,看看!脸和卷帘门似的拉下来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提起已经空了的豆汁儿袋子:“买这么点够谁喝的?是不是故意馋我!”
安可:“啊?”他茫然,最后上半张笑下半张脸面无表情。
医疗官:“…………”
安可察言观色,瞬间切换成左边笑右边哭。
医疗官:“滚滚滚!去医疗车上躺着睡觉去!”
他骂道:“仗着年轻身体好就在乎身体了是吗?刚手术完就敢到处乱跑,你看看哪个出车祸的是你这样?你们这些外勤调查官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尊重医学,全是赌命的!”
安可被训了也不敢吭声。
就是……“您,您
这是骂我一人呢,还是骂所有人呢?”
他小心翼翼的措辞:“总觉得,我好像替所有人,背了黑锅呢?”
他悄咪咪往后扫视了一圈。
果然。
这些不讲道义的!在他被训的时候,全都躲得远远的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说的不是他们一样——明明他们也是受伤后立刻上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医疗官训?可恶!
也不说帮他说说话!
不远处的调查官眼神怜悯,悄悄向安可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保重,我们会记住你的!这时候谁敢靠近医疗官啊?要知道涉及受伤的问题,医疗官的恐怖程度可是直追商长官,谁敢反驳谁就等着被一起骂吧。
安可唉声叹气,垂头耷拉着肩膀往医疗车走。
他再也不是快乐的小汪汪了,呜呜
“等等。”
医疗官从后面喊住他。
安可刚一回头,就被迎面扔来的毛毯扑了一脸。
他像是陷身被套陷阱的竹节虫,任是如何慌张挣扎努力都无法挣脱。
等终于把毛毯顺着后脑勺拽下来时,他的头已经像摸了电门一样滋滋啦啦,根根直立。
新一代炸毛小狗——诞生!
调查官:“……噗!”
安可一脸茫然,两眼无辜。
医疗官满脸嫌弃:“哪来的小傻子?你自己买了早饭,你自己吃了吗?拿着早饭去车上吃,避风。你要是忘了拿,可别指望着我给你送过去。没听过老话说的吗,吃卤煮就要做定在一个地方吃,不能跑动。”
安可:“啊?还有这种话吗?”
他好奇想要继续问,被医疗官一个眼刀打断,乖乖端着豆浆焦圈揣着烤红薯,头上顶着毯子,钻回了医疗车。
刚一坐下来腰背靠在柔软的靠背上,他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再无其他人的车里,瘫成一条软泥。
他不是泥塑石雕,当然也有痛觉也会累。要不是工作职责在那,谁愿意刚从手术台下来就投身工作呢?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累得连笑容也提不起来,眼睛半眯着上眼皮沉重,视野里只剩下搁在胸口上热气腾腾的香甜烤红薯。
终端震了震。
终于在总部交接好了化验科和六瓶液态化污染粒子,写好了情况报告上交胡未辛,总算能抽出时间给自己搭档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