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和张家,在县城中也算是大门户了,家中人多,有些事在那里不好商议,但简雍家道中落破败,舍中只住他一人,有什么事到他的家中讨论,自然是最稳妥的。
简雍迎了刘备和张飞,又亲自去井中取水给两个人倒上。
他家中没有像样的饮品,只能是将放几片花叶在卮中,聊以调味,用此来粗浅的招待两人。
刘备也没心情跟他们慢条斯理的客套了,一上来就将最近几日生的事捡重要的和简雍与张飞说了一遍。
刘备这一通话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他只是在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这一番话说完,直接就刘备弄的口干舌燥,伸手取卮,将其中之水一饮而尽,滴水未留。
张飞听完刘备之言,显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难怪,他毕竟年纪尚轻,冷不丁的告诉他现在就让他准备往北境出塞,讨伐鲜卑,他自然一时半刻有些接受不了。
简雍用手指轻轻敌擦拭着面前的桌案,很明显也有魂不守舍。
“也就是说,阿俭从那鲜卑口中审出了檀石槐将亡?”
“是,他还说,这是一个扬名天下的千载良机,把握好了我等一举翻身,让咱们兄弟早做准备,此事我们也事先通知了苏双,如无意外,苏双今后与咱们应是共同进退。”
简雍闻言不由拍手称快:“苏双,哈哈哈,那个驵侩可是眼光独到的很啊。”
刘备对此完全同意。
简雍又道:“玄德,这边郡之地,自来都是乱时出英雄的,虽有凶险,但有阿俭从中周旋,理应稳健,你如何反倒是愁眉不展?抑郁寡欢?”
简雍说的话,刘备也知道,他现在就是惦念刘俭。
“阿俭去公孙瓒的县署已有数日,我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你们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简雍和张飞听闻这话,不由都愣住了。
随后,却见二人一同大笑。
“哈哈哈!”
刘备见二人如此作态,大为不解。
难道自己适才所言,有何不妥之处?
少时,二人笑够了,张飞直接开口道:“玄德兄,不是俺说,这点小事,连俺也能想的明白!你如何却想不透彻?”
刘备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认识张飞两年多了,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他想到了前面。
太打脸了吧!
“我如何想不透彻了?”
“兄长给那公孙瓒指点明路,不是凭白指点的,他自然也要顾忌到咱们几个人的好处,北伐鲜卑,一旦大胜,自有天大的军功和名望落在我们的头上,但出塞抗敌,岂是小事,包括我们几个人这次北伐居于何位,公孙瓒本人又将如何,朝廷方面到底会不会借此事兴兵,这些都是需要探究筹谋的啊。”
刘备闻言,顿时哑然。
道理很简单,张飞能想到的,他理应也能想到,但为何自己还会乱了方寸?
“对,对啊。”
简雍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对什么对,玄德,切记关心则乱,阿俭人在官署,尚未有事,你留守家中,如何先乱了阵脚?真不似你平日的行事之风。”
刘备苦笑了两声。
简雍说的对,看来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就在此时,突见张飞侧耳倾听,随后道:“舍外有人来了!”
三人急忙起身,来到舍外,现来人正是刘俭。
他不仅仅是单人而来,还手牵一马,正是那日在市集之上,他和刘备一同看中的那匹大青駹。
刘备见状很是惊讶:“这不是苏双手中的良骥吗?公孙兄真的买下来送于你了?”
刘俭招呼张飞过去帮他将马牵上,笑道:“公孙瓒欲成大事,何惜一马?”
张飞伸手接过刘俭手中的缰绳,那马匹见牵缰的换了人,似乎有些暴躁,在原地来回摆动着头与脖颈,似有扬蹄嘶鸣状。
可惜,它虽然是马中之雄,但眼前这個拽着缰绳的人,却是人中之雄,绝不输它。
张飞劲大,任凭大青駹如何用力,也拽不动他分毫。
刘俭看在眼中,夸赞道:“还是你有把子力气!我在县署驯了他三日,方才能牵出来,你这铁塔似的往这一站,这马就没精神头了。”
张飞闻言,嘿嘿干笑,满面自豪。
刘俭对三人道:“我适才先回了一趟家,见阿备不在,我估计着你们就在此处,我已经约了苏双,跟咱们到西郊一同放马,你们收拾收拾,咱这就成行。”
刘俭虽未明说,但刘备等人皆知道,他这是打算将这几天与公孙瓒研究的结果,向他们做一个解释。
于是众人随即借着遛马的名义,跟随刘俭一同前往西郊。
而县城通往西郊的必经之路上,苏双早就等在了那里,即使是他一个人如同木桩子似的站了好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