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不必羡慕,你身为涿县巨富,吃喝不愁,役隶成群,钱财逾亿,这县城之中,能比你日子过的好的人,屈指可数,又何必羡慕旁人?”
听了刘俭的安慰,苏双遂站起身,郑重地向刘俭拱手作揖。
“少郎君,以你之智,定能想到苏某眼下的处境,在这涿县之中苏某并非豪右之门,只是近些年来靠着做马匹生意,方才达了些,”
“可是咱涿县之中,有多少人盯着苏某,又有多少人惦记着苏某手中的田地和马匹渠道,可我明知如此,却不敢反抗,终归还是根基太浅啊。”
刘俭暗道苏双聪明,并没有被这些年短暂的胜利而冲昏了头脑。
苏双短短十数年间在涿县崛起,看似风光,实则冲击了很多本地豪富的利益。
这些人哪是吃亏的主?他们像是一群饿狼一样,时刻盯着苏双手中所掌握的财富,但凡有机会,他们就会蜂拥而至,扑上去将苏双撕碎,不留下一丁点的肉和残渣。
想到这,刘俭叹息道:“小弟很理解苏兄的难处,只是我并非县署官吏,亦非望族,说实话,我家虽有宗亲之名,但在涿县诸豪富中,还排不上名说不上话,怕是帮不了苏兄了。”
苏双急忙道:“刘少郎君何必如此说?你若真帮不上我,今日又何必来此呢?”
刘俭颇为玩味地看着他。
“我来此,是为了告诉你,县署最近会有人来问你买大青駹,你忘了?”
苏双闻言顿时愣住了。
少时,却见他苦笑道:“少郎君莫要玩笑我了,我不信你来此,是专程为了向苏某显摆你与县君的关系。”
刘俭乐了,他转头对刘备道:“兄长,帮我看看屋外可有旁人?”
刘备立刻站起身,到外面巡视了一圈,回来对刘俭道:“德然放心,并无旁人在侧。”
苏双也知道刘俭要说正事了,也起身出去巡查。
不一会,就见他走了回来,坐下道:“少郎君放心,楼上楼下,我已吩咐人仔细看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靠近这里,今日之言,出少郎君之口,入苏某知耳,万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刘备在一旁听了这话,感觉好生尴尬。
苏双似乎回过味来,忙纠正道:“万不会让第四个人知晓。”
“好!”
刘俭收起笑容,猛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苏双道:“我先前曾跟我的亲信挚友们说过,天地迴薄,贵贱翻蹑,我辈何必长为民也?”
“今日,我也将这句话送给苏兄,你虽非豪富出身,但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过于旁人,凭何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算是一介氓,若能活出个快意恩仇,率性而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兄富甲一方,怎就活的这般憋屈?”
苏双似被刘俭的话给打动了。
“少郎君此言甚和吾心!可惜我一介低贱商贾,又苦于没有机会翻身,今番得遇少郎君,真乃平生一大幸事,还请少郎君指点于我!”
“指点不敢,只是我想问苏兄一句,你身家巨亿,奴仆无数,却依旧要看涿县诸豪脸色行事,为何?”
“根基浅薄,无有靠山。”
“那我问你,如果我现在给伱一个机会,让你有山可靠,有根可觅,你可愿意?”
“自无不从,纵倾荡家财,亦无悔矣!”
话说到这的时候,苏双试探着询问刘俭:“少郎君口中所说的靠山,莫非公孙县君乎?”
“我师兄虽是县令,却保你不住,试想他任期一到,走马换任,再来一任县君,你又当如何?”
苏双没有想到刘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颇为诧异。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那少郎君所言的靠山又是何人?”
“你能靠的,只有汉室,只有朝廷!”
苏双心中将刘俭好一番损贬。
说了半天豪言壮语,我当你要说出什么,怎就给我甩了一碗大汤饼?
这不跟没说一样吗?用你给我这废话!
朝廷?我倒是想靠,让我靠吗?
似乎是看出了苏双的表情有异,刘俭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眼下,有一份天大的功劳摆在眼前,若是你能抓住了,十年可保无忧,这幽州之地,不论换几任刺史,几家郡守,几路县令,皆会牢牢记住你苏双之名,朝廷将当你立为民间表率,到时莫说涿县豪右,便是当任县令,想要拿你苏双也得在心中掂量掂量了。”
“有这等好事?”苏双闻言大喜。
“自然是有。”
“还请少郎君指点。”
刘俭压下身子,低声道:“此事可说于你听,但你切记不可外传,以免坏了朝廷大事!”
“那是自然!”
苏双见刘俭说的郑重骇人,不敢轻视,他甚至还伸手又拿了个枣子放在嘴里干嚼,压一压紧张的情绪。
“不瞒苏兄,我今日与公孙县君商议的,就是关于近期内,朝廷要调遣幽并两州诸屯,出塞讨伐鲜卑的事宜……”
“咳、咳咳!”
苏双惊的又呛着了,再次剧烈地咳嗦了起来,刘备则是走到他身后,为他抚背顺气。
好一会,苏双终于将枣壳吐了出来,他惊讶地看向刘俭。
“少郎君莫不是戏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