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做派竟然有七分豪迈外显,三分内敛。
旁道酒客大声叫好,就连方才与这男子交恶的那酒客也连连赞叹。
果然酒客与酒客之间根本就无三教九派只分!
杯中的茶原本就无多少,赵长安喝了一口之后就见底儿了。似乎是瞧见了赵长安的窘态,那男子问道:“要不要吃一口酒?”
赵长安摆手:“不用了,吃不惯”
男子一愣,不屑道:“少年郎连就都不吃,还做个屁的少年郎!庸才!”
赵长安又想跳在椅子上骂娘了。
无多少时间,那男子就已经半坛酒下肚了,叫赵长安看得有些傻。瞅着这男子做派不似常人,赵长安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儿弄得这么一身脏兮兮的?”
男子放下酒坛,指着镇子后头那处天然的屏障,“白马山。”
“白马山?”赵长安一脸狐疑,“我就是住在山里头,怎么没能瞧见你?”
“你与我能比么?你是住在山上,我却是在山上修道,挖仙草,炼仙丹,做仙人!”
赵长安如今已经习惯这男子的自持极高了,笑问道:“你成了仙没有?”
“老子要是成了仙,老子还能在这里?不早就飞升云外了么?”男子骂道,“真是没有半点的根骨聪慧!”
得,老子问个屁,饶了一圈竟然是将自己骂了一遭。
从旁道桌上拿过一壶茶,任凭那面破口大骂,赵长安自顾自吃茶。
赵长安不开口,那男子却打开话匣子了,“他奶奶的,不是说这白马山上有妙药一株么?老子在山上寻了有一个来月的功夫,屁都没有见到,险险入了狼腹!你们镇子怎么能这么骗人呢?”
“一个月?你在山上呆了一个月?”
“可不是?就是屁的仙草都没有见到一根!老子真是信了邪!”
赵长安心想,你自然是见不到,那妙药早在几年前就被彭老二给摘了,你能见到就鬼了!
只是如今赵长安对这人来了兴致,“你从哪里来这白马镇的?”
“我?我哪里都去,世上的名川大山我尽数走了一遭,从长安出,到了如今,应当是有一年的功夫了!”这男子叹息道:“原本还有两个人跟我一起,后来一个说自己身体不舍,另一个说自己家中有事,撒开腿就跑了。还以为我不晓得,其实就是他奶奶的回去做官享福去了!”
赵长安腹议道:“就你这落魄模样,谁能跟你啊!”
那男子又仰面吞了一大口酒,转头看着赵长安,“你与我有缘,我送一件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男子掏了半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糊糊的玩意儿,赵长安一脸嫌弃。
“叫你拿着就拿着,好东西!”男子恼了。
赵长安捏着鼻子接过,又就着这壶茶将其上的泥土污渍清洗了一遭,随即眼睛就瞪圆了。
这是一枚金色铜钱,清风明月,朝霞晚露!
“哟,你还是识货的主儿!”男子略显醉意,抱着酒坛嗤嗤笑。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赵长安先后见过这些铜板不少次,这会儿终于撞见了一个看似明白人的邋遢人,连忙问道。
“哦,这玩意儿不值钱,就是一份人情。据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给别人许下的,若是撞见了他就有用,撞不见,还不如一枚普通的铜板!”
“那他生的什么模样?怎么撞见他?”
“这我哪里晓得?”男子耸耸肩,“他又不是我儿子。”
赵长安长吁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铜板?”
“我给他写了一诗,他就给我了啊!”
“那你说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这我哪里知道?我如今不是吃醉了么?”
赵长安无话可说,您真是大爷!
瞧着这枚铜板,赵长安将其稳妥收进怀里,再抬头之时,那男子已经是醉倒在了桌子之上,嘴里胡乱念着,“总为。。。浮云。。。嗝,不见。。。长安。。。。嗝,愁啊。。。”
“哟,这就醉了啊!”旁道一酒客回过头来嗤笑道。
“还以为多厉害,原来也是一杯倒的货色!”
“成了,既然是吃醉了,就莫要叫他在这里挡着别人了,将他拖到别处去,臭烘烘的,扫兴!”
赵长安没动作,几个也有些醉意的酒客便缓缓走上前来,正要一把搭住这男子臂弯之时,但见这男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
这男子一把跳上酒桌,一手握剑,一手指天,破口大骂,“我干你娘的憨杂种,老子腹有经纶,胸怀天下,武可登仙,文可安国,区区相宰一职,能奈我何?还竟然说老子没有做官的才能!我干你娘,日你祖宗十八代!老子不干了,老子懒得理会你那等破烂事儿,老子一人成仙去,做那酒中仙!”
说着这男子一剑打碎酒坛,“姓李的,尽数都是狗娘养的憨杂种!”
旁道众人,尽数吓得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