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是想趁热打铁,第二天就再去工作室那边的。他们东德人就是猛,什么都是直接干就完事。
可是海因克斯比他还猛,在夏歇之前就召集球员们回到俱乐部,提前开始体能测试。作为一个退休返聘人员,海因克斯就想着尽快达到那群老头们的要求,然后再一次退休,享受悠闲的生活。
他一个退休老头都这么积极,年轻人们自然无话可说,当然要积极配合了。大家都按要求回到了俱乐部,开始体测,然后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一旦忙起来了,就很难再去想别的事情。克罗斯对欧冠的渴望和诺伊尔不相上下,他们两人都是经历了一番苦难之后才进入到这个队伍之中的,所以表现得就更加积极了。
海因克斯对拜仁极其了解,无论是高层还是球员,无论是食堂菜谱还是宫斗流程。所以在这半个赛季里他表现出了惊人的效率,将自己的战术融入这一代球员之中,半个赛程就取得了肉眼可见的效果。
克罗斯看着积分榜上拜仁的位置,非常靠近他所期望的巅峰了。只要下半程继续保持,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窗外狂风夹杂着雪花飞舞着,坐在温暖的室内,才吃完了一盘香肠,他突然就又想起了东方寄情来。
这几个月里他不是没有想起过她,但比赛太过密集,也只是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一次,他有很多时间来想她。
不过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想,因为作为一个东德来的男人,他的行动力是超越一切的。立马从舒服的沙发跳了起来,跑到衣柜面前,扒拉开一堆运动装,终于找了一件还算有设计感的大衣穿上。然后再从一个铁皮糖盒子里将那一枚蓝宝石的胸针拿出来,戴在了胸前。
临走之前,还不忘用发胶抹一把头发。真就是抹了一把,将垂下来的金发翻过去,盖在头上而已。但这些准备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隆重的了,就连回到拜仁的那一天,他也没有这般打理过自己。
走入风雪之中,他的心就像这些雪花一般被吹得飞舞了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达她的面前。
风雪天的交通总是很糟糕,在堵了几十分钟的车之后,他终于到达了工作室门口。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发型,他非常满意。
轻盈地跳下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台阶,敲了敲大门的玻璃。他此刻才想起自己还没想好开场白,但是这不重要,他又不是专门来说肉麻而做作的开场白的。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还是个熟人。之前拍摄的时候跟着她的一个实习生,一头姜红色的长发,让人印象特别深刻。
“爱西斯她不在,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呢?”这个实习生叫蒂娜,在工作室算是待得最久的了。但是她依旧还是实习生,并没有正式的合同。她见克罗斯很年轻,又有几分帅气,就特别问了一句。
“嗯……,我想找她学习一下珠宝的知识。”克罗斯故意挺了一下胸,让室内的灯光可以照耀到他胸前的胸针。
蒂娜一看这枚胸针就想起来了,他是拜仁的球星啊。连忙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认真地接待了起来。
克罗斯见东方寄情不在,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是想一想那一杯很香的咖啡,他还是留下来了。
当蒂娜将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吹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但是这一口的滋味,和他记忆之中的并不一样,甚至还比不上拜仁食堂供应的咖啡。太奇怪了,他们工作室是没钱了吗,换了差的咖啡豆吗?
“爱西斯的眼光总是这么好,这个胸针实在是太配你的瞳色了。”蒂娜也忍不住要夸奖一番,她是真心的,并不是想要卖货,“哎,就是看男人的目光不行。”
深深地叹了口气,蒂娜也是在说自己。她和东方寄情一样,都是被舒尔茨PUA了的单纯女孩。当时她是真的被舒尔茨的人格魅力还有外表所吸引,才来到这家工作室的。谁知道就这么“打黑工”一年多,什么实际好处都没有。除了参加过几次珠宝展,认识了一些供应商什么的。
克罗斯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内情,加上蒂娜有些落寞的深情,自然而然会想歪。不过他很努力不去想歪,毕竟所有的事情,他都还没有亲口问过呢,就不要去发散了。
“啊,对了,爱西斯去意大利了,那边在办今年欧洲最大的珠宝展。”蒂娜又叹了口气,最大又怎样呢,还不是白打工,她们根本捞不到好处,“舒尔茨也在,唉……”
就是因为舒尔茨在,他会抓住所有的客户,也会抓住所有手下的设计师,不让她们和其他品牌接触,以免被挖墙脚了。
“谢谢你的咖啡,再见。”克罗斯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即便他不去多想,他也很清楚舒尔茨和他所想念的爱西斯的关系了。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杯,又再次走进了风雪之中。
风吹得更猛,雪也更大了。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只能尽快回到租的公寓之中,享受温暖和安宁。
还好他租的房子不大,也没有买什么豪宅,不然好不容易拿到的年薪都被无良地产商给赚走了。
因为靠近亚德里亚海,意大利维琴察的气温还算高,冬季也不会很寒冷,自然也是没有风雪的。
东方寄情穿了一件水波纹的蓝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蜀锦旗袍。这两件战衣都是老妈从家里寄过来的,因为她听到女儿春节不回来,要去参加欧洲最大的珠宝展了,就特地去定做了旗袍。大衣也是在国内买的,价格比欧洲便宜许多。
春节都回不去,东方寄情当然非常愧疚。撒谎说自己的作品要在维琴察珠宝展上亮相,才让老妈心里舒服了一些。收到国内寄来的包裹,她就更愧疚了。心想着在展览结束之后还要找舒尔茨谈谈,聊一下细节问题。
她的学业进行得非常顺利,教授很喜欢她的天分,以及融合了东西方风格和工艺的设计作品。所以差不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就应该能顺利毕业。
到时候舒尔茨的诺言能不能实现,她其实心里没底。所以必须要他白纸黑字写下来,有法律效力才行。
杨茜茜等考试结束,过两天也会来意大利,帮她助威。她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舒尔茨的,必须要有外援。
走进展览馆,她脱掉了大衣,露出了身上那件完美贴合身材的白色提花蜀锦旗袍。这一次珠宝展的主题是东方风格,所以很多品牌都设计了带有亚洲元素的珠宝。舒尔茨就更直接了,让东方寄情来帮忙。只不过不是设计师,而是礼仪小姐。
项链,戒指,手镯全套首饰戴上,她看起来真的像是大师的油画之中走出来的古典东方美人一般。只是油画之中的美人不会说话,舒尔茨也没给她机会介绍这些她也参与过设计的珠宝。
微微垂下眼来,东方寄情温顺地展示着身上的珠宝,不再参与介绍的工作。
见她这般识相,舒尔茨很开心,口沫翻飞地跟客人谈起了自己的设计理念来。
听他说的这些介绍语,东方寄情又来气了。其中大部分明明是她熬了好多天通宵查的资料,然后写出来的。
凭什么啊?
一口气提起来,她抬起眼,看着这一波客户离开。然后转过身,微笑着问道,“我亲爱的老板,这次回去慕尼黑,我想我们可以细谈一下有关我自己的工作室的事情了吧?”
“噢,确实。不过我亲爱的爱西斯,我之后还约了几位VVVIP客户要去地中海的游艇上玩呢。那里可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呀。”舒尔茨立马眨了一下眼,开始岔开话题了,“你知道吗,其中一位可是王室成员。他们要买的珠宝,都是最顶级的。如果你的设计被看上了,那很快,你的个人工作室就可以被全欧洲知晓率。”
“是吗?如果我的设计被看上了,还需要老板你来介绍吗?”东方寄情阴阳怪气地说到,但她的语气实在是太柔和,听起来就像是一句普通的征询意见问句。
当然了,舒尔茨心虚得很,竟让他听出来了她的话中话。他摸摸鼻子,眼神闪烁不定,“我去下洗手间,等会儿有客户来,就你接待。只有半天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东方寄情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尿遁,初相遇时对他才华的仰望,人格魅力的吸引,外表的钦慕,此刻全部哗啦啦碎了一地。
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去追他,只是觉得好笑。职业性的微笑渐渐消失,只勾起一边嘴角,满满都是讽刺。不仅仅是讽刺他,也是讽刺曾经信任他的自己。
“爱西斯?”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回过头去,她见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她很想见,很想见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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