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虽然不懂诗文,但凭借多年数来宝的经验,他十分肯定地认为,这不是诗。
气势有了,但毫无文采。
江小道却是连连拍手,大叫:“好诗!好诗!”
那人微微一愣,款步走过来,问:“这位兄弟,也懂诗词?”
江小道摇摇头:“我不懂什么诗词,只是听你说要把那菩萨轰成渣,就是好诗!”
那人哈哈一笑,又问:“咋?你跟菩萨有仇?”
江小道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却见他二十上下的模样,身材高大,双腿极长。
“我跟菩萨也没什么仇,只不过他要是真灵的话,这世道也不该是这样!”
“说的好!俺也这么觉得!”那人低头问,“兄弟,你叫啥?”
“江小道。”
“哈了少!俺叫张宗昌!”
江小道不解地问:“到底啥叫哈了少?”
“俄国话,你好的意思!”张宗昌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肚皮,“兄弟,你在这干啥呢?”
“看不出来吗?要饭呢!”
“干啥不能吃碗饭,非得要饭?”张宗昌大手一挥,“要不然,俺给你介绍个活?跟俺去给毛子修铁路去吧!俺在那边能说上话,帮你某个差事!”
“多谢好意!”江小道抱起拳头,随后又指了指老崔,“可惜我不能去,我爹让我跟他学本事。”
张宗昌看看老崔,毫不客气地说:“他能有什么本事?一个臭要饭的!”
老崔闷不吭声,只管赔笑。
江小道却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书先生讲,要饭这行当,可出过皇上!”
张宗昌闻言,没有再劝:“好吧,人各有志,那俺就不强求了。不过,俺觉得咱俩意气相投,你回去再想想,要是想去修铁路了,再去找俺!”
说完,张宗昌便转过身,朝铁路工地那边走去。
老崔蹲在原地,楞了小半天,反应了老半天,才笑了笑:“这小子,也挺有意思。”
江小道忽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老崔,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得往回走了吧?”
他的神情有些冷峻,又或者说,有些蛮横,似乎在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
“伱要回家?”
江小道耿起脖子,冷声回道:“回什么家,本事还没学完呢。还去老冯太太那!”
老崔叮嘱道:“去倒是可以,不过,你可千万别再乱跑了。”
江小道应了一声,二人随后便换了一条路,一边沿街乞讨,一边朝冯老太太的旅馆走去。
今天要来的钱不多,只好就着先前啃了两个馒头。
江小道吃碗饭,倒头便睡。
夜半三更,月至中天。
江小道睁开眼,轻轻唤了一声:“老崔?”
没有回音,屋子里的大通铺上鼾声四起。
江小道蹑手蹑脚地翻身下炕,踩上鞋子,茑悄地推开房门。
屋外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院子里的光线远比屋内亮堂。
迟疑了一会儿,江小道踮着脚走到东厢房的角落,离近一看,大门上只有一个门栓,并没有挂锁。
想了想自己的身世,江小道毅然决然地抽出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