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俭的面色在瞬息间有所异动。
他仔细地盯着那绢帛上面的人体图画和文字,没有吭声。
一旁的袁术斜眼打量了一会后,问阴修道:“这是太平道的?”
阴修似笑非笑道:“不想公路竟也知晓太平道,不容易啊。”
却是在讥讽袁术平日里不学无术。
袁术哼了哼:“旁门经书,你却也信?好歹也是名门出身,不觉丢人么?”
阴修摇头晃脑地道:“你见识寡少,不识真学,也在情理之中,于公路而言,世间诸事皆可为旁门,唯有猎鹰走犬,辎车烈马是正道,对否?”
“你……你焉敢胡言!”袁术闻言顿时气节。
阴修捋着须子道:“我自说我的,与你何干?你若觉我说的不对,自可反驳,若是驳的有理,我自当向你道歉赔罪就是了。”
看着阴修讥讽的笑容,袁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这辈子,最好莫要落在我的手上!不然非弄死你不可!
阴修又转头为刘俭解释道:“德然,可莫要小瞧了这份经图,所谓专以奉天地、顺五行为本,太平经之道博大精深,可涉及神仙不死、身中神、求长生之圣人术,若得参悟,便可执守一之道,使形化为神。”
袁术在旁边嗤之以鼻:“长生术?阴议郎该不是魔怔了吧?这种东西也能信?”
“天下人皆信得,我为何就信不得,难道公路心中没有敬畏之神乎?”
袁术抿着嘴,没有回答。
在这个年代,着实没有人敢实打实的说自己就是不信鬼神的。
阴修用手,给刘俭在那张图上来回地指着:“辟谷、食气、服药、养性、返神、房中,皆是求长生之本,这可是从大贤良师的高徒手里重金买来的图本,我特意抄录一份于你,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呀。”
袁术不屑地撇了撇嘴。
刘俭笑着看向阴修:“敢问阴兄,此图是在哪位太平道高贤手中购得?”
“这个……”
阴修闻言似有些犹豫,有点不太想透露的样子。
刘俭低声道:“我只是对大贤良师张君倾仰已久,对太平道中的圣师门也多有瞻仰,若是阴兄与大贤良师的弟子相识,还请引荐,翌日刘俭必予以重报,别无他意。”
“区区小事,何足道哉,重报不重报的,那倒是大可不必的,咱们同殿为臣,还用的着说这个?”
阴修拽过刘俭,对他低声耳语,不让袁术听见。
“大贤良师坐下有高徒唐周,深得其器重,常年行走于司隶与南阳,此人乃大贤良师嫡系弟子,深得大贤良师的真传,德然若是要见,那等他下次来雒阳时,我自当引荐。”
“唐周,大贤良师的弟子,行走于雒阳……”
刘俭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遍之后,一双眼眸中泛出了少许光彩。
“不知阴兄与此人,可熟悉否?”
“熟悉,很熟!他昔日在南阳传道,我阴家待其如同上宾,他往来于司隶诸县,只要是进了雒阳,必当拜会于我,这关系却是不一般的。”
“如此,那便有劳阴兄引荐了。”
袁术在一旁斜眼看着刘俭:“你也信这个?”
刘俭回道:“大贤良师乃当世奇人,不可不信。”
袁术听了这话,长叹口气:“唉!枉我还视汝为人杰,真真让我失望!”
刘俭听了这话,不由啼笑皆非。
就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伱失望?
几个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袁基冲着刘俭喊道:‘德然,府中可有铸钟,匏竹之器否?”
刘俭向着阴修和袁术点头示意,随后离席来到袁基处:“君侯要跳舞?”
袁基摆了摆手,大笑道:“在你刘德然面前,哪個敢跳?谁人不知你刘越骑擅奇舞,一招驼马回死驴冠绝京师,雒阳城谁不佩服?”
“君侯,是托马斯回旋……”
“哈哈哈,记错了,莫怪,莫怪!今日你乔迁新居,我特意命人在雒阳寻了知名乐户,前来起乐歌舞,与众宾客助兴!只是还需乐器相辅之。”
原来是袁基雇佣了乐户表演节目,来给自家的宴席助兴。
袁大哥还真是有心了。
刘俭遂道:“既是君侯如此诚意,俭自当遵从,家中器乐俱全,只管让乐户唱跳就是了。”
“好!来人啊,着那些人来!”
府中的仆役上前,在场中收拾出一块空地,众人纷纷起身各归各坐,等待着舞乐上场。
若是旁的人倒也罢了,可袁基是何等身份,他所寻来的乐舞之师定然是技艺上佳,绝非庸俗乐舞,众人皆在爵中倒满了酒,等待着一饱眼福。
乐器放置于宴场之侧,少时便有些男男女女入场,他们行走于侧面来至场地旁的乐器边,各就各位,这些乐户有的自带了乐器,有的没有,便如那挂钟之物,根本无法携带,便只能用刘俭府上的。
做了一些准备和调整后,这些乐师便开始击钟吹竽拨琴,奏乐于场中。
在场中人,大多皆是身份高贵的雅量之士,对于乐曲的要求比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