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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什么是人类学,院长?”
“是一个学科,赫斯塔。”艾尔玛温声道,“关于它,我了解得也很少,只知道他们的研究课题涉及人类文化、社会结构、制度道德等等……在大断电时代以前,这是一个很繁荣的社科分支。”
“是吗,”赫斯塔的目光重回到书本上,“那他们每都会做些什么呢?”
艾尔玛凝神想了一会儿:“……我猜想,就像封面上说的那样,他们会去荒野。”
赫斯塔眨了眨眼睛,“是和我们一样,每都要去采野菜吗?”
艾尔玛院长摇了摇头,“他们会去探寻一些古老的部落,和一些生活在丛林中的人一起居住、交谈,试图了解他们的文化。有时,人类学家也会去到一些原始人居住的洞穴遗址……他们是试图解释人类文明从哪里开始,又向何处终结的人。”
赫斯塔兴致勃勃翻起眼前的旧书本,“他们有答案了吗?”
“嗯……怎么说呢,”艾尔玛笑了笑,“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但格尔丁小姐说,只有谎言才繁琐复杂,真理总是很简洁,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修饰。”赫斯塔再次抬起头,“是吗?”
艾尔玛又咯咯笑起来,“是的,简……格尔丁小姐当然是对的。”
老人伸出手,很快将书本翻回到这本书末尾的附录,“不过我今早刚刚读到一个答案,也许不那么简洁……你想听听看吗?”
“想!”赫斯塔高声回答。
老人再次抱起女孩,以免多动的女孩子从她的大腿上滑下去。她握住了赫斯塔的手指,带着她一点一点朗读书本上的句子。
书上佶屈聱牙的高级词汇让年幼的赫斯塔皱紧了眉头,她的手指像蜗牛一样慢慢在纸张上移动。
艾尔玛轻声念道:“多年前,曾有人向人类学家米娜·德利德提问,在现今的所有考古现中,哪一条线索,最能够标志着人类文明的诞生。
“人们期待着她能谈论石器、壁画,或是有过烹饪痕迹的麦谷化石,但是,德利德女士并没有。
“她说,文明的第一个迹象,应当是一块骨折又痊愈的股骨。”
赫斯塔仰起头,“什么是股骨,院长?”
“就是大腿骨。”艾尔玛轻轻拍了一下赫斯塔的大腿,“就是这儿。”
赫斯塔又低下头,主动低头念起了下文:“德利德女士说,在荒野,一只……一只摔断了腿的动物总是会很快死亡……它们要么死于干渴、饥饿,要么会很快成为其他猛兽的盘中餐。而如果它们既要觅食,又要躲避危险,那么……它们股骨的伤就无法愈合。
“然而,我们确实现了一块曾经断裂、又愈合了的股骨,这就说明……有人花了很长时间……照顾他。
“他们为他止血……为他固定了伤口,带着他来到一处安全的点,并……分给他食物和水。
“当我们……处在……困顿的情形中,却……依然能够……帮助彼此,这就是……文明的起点。”
“是的,简。”艾尔玛笑着抱紧了怀中赫斯塔,“当我们处在困顿的情形中,却依然能够帮助彼此,这就是我们文明的起点。”
赫斯塔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环绕着,她也笑了起来。
可是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化——温暖的午后阳光迅消散,整洁的办公桌转眼蒙尘,日光暗淡下来,一股熟悉的恐惧浮上心头,赫斯塔低下头,看见艾尔玛院长抱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又缠满了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