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兵起来后又与侧边军兵联手冲杀过来,曹兴三人见势不妙,贵兮甩开扁担,几法式就把两个军兵打得弱弱儿败。后面把总见曹兴他们功夫了得,立马招来几个军兵,按倒4三人糊起来乱砍。曹兴三人不敢硬拼,左右周旋。周围民工,纷纷闪到一旁。
正当高埂子村的民工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些跑得飞快的军兵和他们手中的刀枪身上时,突听城墙康上,一声大吼:
“官逼民反,跟我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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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扎芽:反抗。2欠毛了:冒火了。3那气:早就。4按倒:认定。
曹兴他们以为把事情闹大了,殊不知是距他们不远的另外几处工地上,民工们也与军兵打斗起来。
喊话的人,就是聚友堂堂主张大炮。
张大炮一声大吼,便与十几号壮汉一起,冲到混乱的人群中,竭力挡住赶来增援的军兵们。不久,城墙内外,到处骚动起来。两三千个民工纷纷举起锄头扁担,刚才那些不可一世的军兵,很快就被义愤填膺的民工们轰退了。
张大炮火上浇油,民工们牵起索索1,往县衙冲去。
曹兴他们回头找到刘大爷,安慰几句后,也汇入了冲往县衙的人群中去。
县衙门口,衙役掞2了一条石灰线线,民工们尽都围在线线之外。
维修城墙短短三天,磨死了几十人。还把徐家故多户人的房屋化为灰烬。张大炮吼着要知县大人给个说法。可大家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当官的出面解释。于是,民工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号子:“县大老爷,出来!县大老爷,出来!”
县衙门口,场面渐渐混乱起来。四五十个军兵站在线线前里,横着长枪,挡住民工,不许前行。李茂盛与大水、红瓦两村的里长,生害怕“里长”就遭贬3来丢了,高矮要跳起出来绷劲仗,?干腰落4。
他们当中,又头数李茂盛跳得嘚儿圆,特别谄尖5,干挣6得要命:
“就齐儿,就齐儿7!随便哪个,不准过去!不准过去!”
李茂盛拼命打帮帮锣,嘴糟8不说,还当歉耳子9。明明大家情绪就很激动,他偏偏叫甩开膀子,推这块推1o那块,闹得憨展劲。哪晓得聚友堂黑衣大汉嗖儿声上前,提着他的领口,接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李茂盛神得没有回过来,又被黑衣大汉咚声提来甩到前里。接着就有许多石头瓦渣,劈脑壳给他掟了上去。大水、红瓦两村的几个吼班儿,见李茂盛成了挨打壳儿,贵兮躲到后蹄,夹到四个牙,连蚊子声声都不敢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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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牵起索索:一个接一个。2掞:撒,划。3贬:扁啊的快读拼合,撤职。4?干腰落:管闲(寒)事。5谄尖:讨好别人(这里是衙役、军兵)。6干挣:积极过于。7就齐儿:儿音er,截止线。8嘴糟:不该说话却要言,而且伤害另一方。9歉耳子:假精灵,被人讨厌。1o推:音潮。
李茂盛被民工们打了一脑壳青头儿包,吐了一脸霉口水,整成了神头儿1。这下他才后悔起来:“妈依我硬是长不醒呐。这些胎狗儿事情2咋干得嘛?关我求事咹啧,居然傻拙拙的,寻些虱子在脑壳上爬……”
在人群中,一直没有声气颠颠的陈纸匠和张端公,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绕个圈子,悄悄咪咪往县衙后院外前走去。
他们抵拢后院外前围墙脚下,正好有根扦担髟谇缴希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扦担爬了上去。墙内同样有根扦担,他们又顺着扦担滑进了院子。
可陈纸匠和张端公刚刚进入院子,却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对面按了过来。两人大吃一惊:日塌3了,担怕要粉4!
陈纸匠和张端公正想车到侧边去,不料几个黑衣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从侧边一趟跑过,翻墙而去。
两人报仇心切,飞也似的跑到里洪房间,砰声踢开木门,伸起脑壳一找,里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早就出脱了5。
陈纸匠和张端公见此情形,方才如梦初醒。
里洪正是拿给刚才几个黑衣人把他给了6,二人晚了一步。陈纸匠回过头来,现幕友躲在隔壁房间里,困身打抖。
“算了吧,打酒只找得提壶人。”张端公说,“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陈纸匠寻7了一下,才与张端公一起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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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头儿:狼狈相。2胎狗儿事情:蠢事。3日塌:糟糕。4担怕要粉:可能完了。5出脱了:完了。6给了:杀了。7寻:这里读xin,犹豫。
b:普通
在流沙堰村子的劳动工地上,有一棵大槐树。叶子早掉完了,只有几枝寄生包,挂着蔫虚蔫虚的小叶儿,在冷风中轻轻的摇动。
时间过得很慢,肚子都饿扁了,还没到中午。
就在大家都整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槐树侧边,悄悄伸出个头来。他一双眼睛左右看了一番,没有军兵注意,才慢慢露出了身子。
这个露出身子的人,是良补锅匠。
他轻手轻脚走了几丈开外,被一个军兵现了。他怕惹出麻烦,随手抓起扁担,挑起沉重的担子,上了新砌的城墙。
在一人多高的城墙上面,良补锅匠找到了曹兴。
“良补锅匠。”曹兴警觉地把周围看了看,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找你噻。”良补锅匠说,“我把周围一转都寻遍了。”
“你们那边如何吧?”
“别说了,早就累倒许多人。”
“我们这边也一样,都喊受不了。”
两人说着话,曹兴突然嘘了一声。良补锅匠调头一看,是徐家沟男烨嗌剑含着眼泪走了过来。
“曹二爸,良补锅匠吔。”
“兄弟,”曹兴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喽?”
“哟喂,我们挨惨了。刚才徐跛子带信来说,我们将将进城,军兵就在村子里面行凶。”徐青山说,“不仅抢了我们的财物,杀了七十多岁的徐家总老辈子徐顺武和孤人陈瞎子,还放火烧了村子……”
“什么?”曹兴猛然一惊,“烧了村子?”
“等几天回去,”徐青山说,“我们把哪里去住吧?”
“他妈的,”良补锅匠把拳头一捏,“这么歹毒啊?”
徐青山说:“是这么歹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