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听见恶心的说话声,吓得尽朝里头钻。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很不高兴,把手一挥,几个军兵立马就将郭夫人从麦草杆杆头拖起出来,杵在树子侧边。
“哈呀,居然还是个少妇哩。”
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就像几百辈子没有见过女人的样样。不仅用色迷迷的眼睛,把郭夫人上上下下看了又看,还拿鼻子在郭夫人身上闻来闻去。侧边军兵们,一块二块笔昂起眼睛3,完全看不起他倯头饿虾4的动作。但他盯得郭夫人来,一点没有注意到一把连都在踏削他。
周围鸦雀无声,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很快就服不住了。口水流来牵成线线,兽性似要作。他样子过于扑儿味5,不料就有军兵在侧边干咳起来,整得他心头大半截没有安逸,只好退后一步,连声嚷道:“走走走,弄起走,弄起走。给我弄起走,快点给我弄起走。”
当然,站在一边打干呵咳6的几个军兵,也是早有打猫儿心肠,那气就想过下干瘾7。听见吩咐,便一灿火塳上前去,扭住郭夫人,假意拖拉,乘机东摸西摸。隔得较远的也装疯迷像8起来,?的?,揎的揎,巴不得?倒前面的人,自己好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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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你的温伤:惊叹。2众么妖艺儿:这么漂亮。3笔昂:快读拼合biang。鄙视别人的一种眼神。4倯头饿虾:不过脸面,十分希望参与或得到。5扑儿味:失态,失格。6打干呵咳:见别人做(自己也想做的但又轮不到自己的)乐事,在侧边摩拳擦掌。7过干瘾:不花做钱或中途接着别人(剩余的)做非常想做的事。包括看(与看裸货接近)、吃、做。8装疯迷像:暗地里捣蛋或胡作非为。
郭夫人遭遇非礼,被约束在不远处的郭公子,不顾一切大声吼了起来:“军爷,军爷,那是我家娘子,求求你们放了她吧,你们不能纵块起对待她呀……”
可恶的军兵些,装聋作哑,随便郭公子咋个儿哀求,就是不予理睬。身为丈夫,郭公子肯定咽不了这口气。他硬起头皮,撑起身来,准备跑过去保护她。可他没跑几步,旁边军兵抡起刀背,“砰砰砰砰”的在他身上重重的捶了几下。
“军爷唉……”郭公子倒在地上,嘴里直见1喊到,“求求你们吧,她有孕在身,你们做个好事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军爷,她当真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弱女子,拿慰2你们放她一马吧。我给你们磕头吧。我给你们磕头吧。”谭木匠也为郭夫人求情,“你们高矮要放过她呀……”
军兵们全以郭公子和谭木匠没有在侧边,生拉活扯把郭夫人拖到了大路这边来。
郭公子忍着剧痛,拼命撵过去,抱住郭夫人:“……你们不能纵块对待她呀,你们也有姐儿妹子呀。军爷……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娘子吧……呦喂,军爷唉……”
“啥子咹?你家娘子?”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提着郭公子的一纂头3,恶狠狠地说道,“你还会说喃。”
“真的,我家娘子,她真是我家娘子。这位爷,她大着肚子,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吧……呦喂,呦喂……”
“九块4?”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眼睛一瞪,“九块你拿证据来哇。”
“我可以作证,真是他娘子,就这前面,流沙堰的人。”谭木匠嗵声叩了个响头。“这位爷,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狗日的刁民,坟院头撒花椒——麻鬼是不?私藏妇女已经犯了王法,见了本官还敢嘴狡屁儿歪5。当着众么多人串通起来作伪证。”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暴跳如雷,厉声吼道,“给我打!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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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直见:不停地。2拿慰:难为,感谢。3纂:量词。4九块:哟喂的谐音。5嘴狡屁儿歪;本身错了,还嘴硬,不服气。
遭刀不死的军兵些,顿时就将郭公子和谭木匠压在地上,反扭双臂,拿脑壳对着地上石头,反复碰撞。
郭公子和谭木匠很快就被碰得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姑娘,嫑害怕,这是例行公事。查清楚了,就什么都了了……是吧,目前社会混乱嘛。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呀……”
“呸!”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咋兴乱吐口水喃?不过没来头,我就喜欢你吐口水的样子。”身着鸂鶒官服的家伙锈皮垮脸1说着,又流不兮兮2地伸出爪爪去拉郭夫人,“走吧,过去好好配合,盘查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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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锈皮垮脸:不要脸面。2流不兮兮:调戏妇女的行为。
b:普通
“跑?跑哇!砍死你!”
陡然之间,“跛子”不跛了,“瞎子”眼睛睁开了。谁也没有料到,几个逃荒模样的客官,竟然是大西正县把总,派来的先遣人员。“跛子”、“瞎子”唰声抽出藏在口袋里面的大刀,分别跳到郭公子和谭木匠面前,将他们约束起来。土里土气的中年汉子,更是眼快手快。只见他身影一闪,就一把抓住冯水生领口,扬起大刀,厉声喝道:
“走!老老实实去撑船!”
昨天一大早,这几个先遣人员,潜入飞花渡两岸村子,四处找船。结果,船是找到了几只,但都破了。正当他们要去上河坝的时候,偶然现郭公子三人,在渡口前面的树子侧边修船。于是悄悄看了半天。等郭公子他们收工以后,又亲自跑到船上去,仔仔细细察看核实后,方才离开。
今天天还没有亮,他们化妆来到渡口,躲在隐蔽处。直到接应时间差不多了,才走了出来。
对郭公子他们来说,虽然是三个对三个,但这是有心安待无心人。况且对方训练有素,手里又有真家伙,所以他们没法应对眼前这种突情况。
明晃晃的大刀搁在脖子上,冯水生不得不去撑船。他拿起篙竿,使劲把船拉入水中,想起郭夫人还在棚子里面,便抬头说道:
“几位爷,没有什么说不好的,放了他们吧,撑船算我的。”
冯水生说的“他们”,当然是指郭公子和谭木匠。他明知要喊放人是不可能的,但他过意要说。而且,说话的时候,还把“几位爷”喊得格外大声。其目的,是想提醒棚子里面的郭夫人。一定注意,千万不要出来。
郭夫人隔棚子听见冯水生惊慌颤抖的说话声,伸起脖子一看,只见对岸立着许多军兵。这边河上,又有人提起大刀,逼着冯水生。对面路上,两个家伙扬起大刀,对着自己的相公和谭木匠。郭夫人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别说喊她不要出来,就是借她二十四个胆子,她也不敢出来。
“鬼话!走!”
冯水生被押着撑船去了,谭木匠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好汉,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想得美!”瞎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给老子放老实点!”
“我上有老下有小,就全以做个好事吧。”
郭公子也想获得对方痛情。但他求饶,并非安心要把冯水生丢下不管,而是想法脱身,去把郭夫人带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