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饭吃咋不干咹?干。”马马儿把手上的篼篼看了看,“要不,先给我一低低儿,给奶奶提回去,我歇合儿1就来。使得不?冯叔叔?”
“这……这……哈怕2……”
马马儿给冯水生谈起条件来,冯水生说:“万一你……你不来呻……”
“不得不得。”
“那……你等到……”冯水生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老实话……你……你离这儿……有好远么?”
“就儿庙子上,只得一截截儿子远。”
没得好一气,冯水生果然给马马儿端了一碗冷饭来,待马马儿装进篼篼后又再次叮嘱道:“不兴耍……耍抽扯3嚯……”
“我们这些,背得日壳子的4,说话算话得很。”
“记……记到……来了要……要……要轻轻……敲……敲门,只敲三……三下,整凶狠了……我码住5是军……军兵。唉……当真要……要……搞点来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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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鸡瓦西:今晚上。6头瓦兮:头晚上。1歇合儿:歇,也可读信,等一会儿。2哈怕:害怕,只怕。3耍抽扯:偷奸耍滑,骗人。4背得日壳子呐:不是自己夸自己。5码住:以为。
“你丢心,冯叔叔,我一哈就来了。”
雪,越下越大了。走到半路上的杨郎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啪声把手板一拍,说:“不对,我们马上刹得1曹二爸屋头去打一头2。”
杨郎中与何老二急匆匆来到曹兴门前,在门上敲了几下。曹兴开门一看,是杨郎中师徒二人,问:
“你们两师傅,还胆大喃。不怕军兵?”
“哪里有啥子军兵哦?你们一把连都挨壳子3了。”
“挨壳子了?咋喃?”
“先趟我在郭员外家里,张端公提过一下,恰好遇到我正在给郭员外把脉,没有把话给他听进去。从郭家出来,我陡然一想,后头哪有啥子军兵嘛?这分明就是李茂盛说些来扯。”
“说些来扯?”曹兴说,“当时,我对李茂盛的话,也打二百黑4,但吴家谷肥凳谴蠡鸪逄煅健…”
“你晓得吴家鼓浅〈蠡穑是咋呐不?”
“咋喃?”
“李茂盛干的。”
“李茂盛干的?”
“才没得好多时候,邱茶壶把我屋头去给他老婆抓草药,他说他在田坝头寻茨菇儿吃,亲眼看见李茂盛耍求不住,一个儿跑去惹房子烧大火。邱茶壶才走一气气儿5,要是有军兵,他一个儿敢回去呀?他的家就在路边上得嘛。”
“狗日的家伙,硬是精不成东西。”曹兴想了想又说,“你也不能说后蹄就没得军兵了,万一他们还没有走拢呐。”
“不可能。下午时儿6,我把县衙里头去过一趟。”
“县衙里头?有人啦?”
“几天前,就已经有人了,只是新任知县,今勾儿才来。”
“今勾儿?”曹兴心里道:这个李茂盛,当真耳朵还长7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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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刹得……去:赶到……去。2打一头:待(走、耍、看、立等)一下(趟)。3挨壳子:受骗。4打二百黑:不可信。5一气气儿:一会儿。6下午时儿:下午。7耳朵还长呢:消息灵呢。
“只是这个知县霉登了,刚来就蹅抹脚1,滚到水头,染了病。”
“状家不胎害?”
“染病就染病嘛,还把耳朵也整来吊起了。”
“咋喃?”
“嫑得吧。”杨郎中说,“在县衙里头,我接触过一些人,从他们的口风中,我隐隐约约听出一点来头。明军溃败,死的死,降的降,残余早已撤走,西南诸地,基本平静。大队军兵早就不在这儿间一围团转了,所以说,后面根本不可能有军兵过来。”
“哦……”
“二爸。”杨郎中寻了2一下,问,“你猜这个新来的知县是哪个?”
杨郎中卖了个关子,曹兴连连摆头。
“我说出来,你负责3就晓得了。”
“哪个咹?”
“里洪。”
“里洪?就是大县那个把总?”
“正是。我已经把底火给他抠实在了,他投靠大西军,成了朝廷命官。”杨郎中贴近曹兴耳朵,压低声音说道,“我还探听到了一个消息。郭公子他们遇害,很可能就是他龟儿子干的。”
“不可能。”曹兴一口否定说,“上午那块劲仗,凶险得很。杀害郭公子他们的,是一伙兵哥子。里洪,小小知县,那来浪多兵哥子4?”
“起初,我也是纵块想的,一个知县,手头哪来军兵?后来,我听里头的人些东摆西摆。才知大西政权的许多知州知县,上任不久,就整遭起。有的才上任几天,就遭人家给了5。里洪不敢把自己的狗命拿来讪嘻儿。于是就与新任把总一起到正县来上任。这些军兵,都是新任把总从陈州带来去所上的。他们除了维护本县社会秩序和其他职责外,还临时负责保护县衙安全。看样子,他们基本沿袭了大明那一套。甚至,连喊法都一样。这些军兵,目前暂住县衙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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