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狭隘的视野令驮兽迈不开步伐，只能借月色慢慢悠悠前行。
呼——
成捆的茅草被微风吹动，晃动着出沙沙响声。
除了更加微弱的车轮声和车厢若有若无的酣睡声，周围更加安静，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被奚落一番后，瓦格纳转过脑袋紧紧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身前的白少女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折磨。
诺菈也不再斗嘴，翻下车来到前面的驮兽旁边。
“米歇尔。”
“额……小老大，怎么了？”米歇尔正骑驮兽背上昏昏欲睡，听见诺菈的声音迷糊地看了过去。
诺菈细声道：“我们现在在那个方位？”
“聚落以北，还远着呢。哈——”米歇尔打了个哈欠，“小老大……让我再睡会嘛。”
“嘿，你一个司机还这么贪睡，回去再睡！”
“驮兽可比我认路，您就放一百个心呗。其实有我没我都差不多，要不您在这坐着，我去后头躺会……？”
“驳回！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开个玩笑，嘿嘿……”
“能再快点吗？你瞧这度，跟我走路差不多。”诺菈担心地看了一眼身后。她感觉照现在的度，赶天明都不一定能回去。
“唉，也是哈。”米歇尔揉揉眼睛，也意识到了这点。随即用力拍了拍驮兽屁股，后者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迈着蹄子，“这畜生怎么越走越慢了？吃撑了？喂，快点，出前我才喂的你！”
“……”诺菈没有说话，凝眉望向远处的黑暗。
哗啦——
就在她将视线投过去的一刹那，一群飞鸟受了惊似的扇着翅膀逃向夜空。
与此同时，两头驮兽走不动路一般，步伐变得更加迟缓。
见米歇尔无论如何也催不动罢工的驮兽，诺菈拽起栓绳问道：“从这里回聚落有没有其他路？”
“其他路？”米歇尔想了一会说道，“有倒是有，但距离太远指不定天亮才能到……再说这驮兽懒，要是再原路返回，可能明天晚上都赶不回去。”
说着，他拽了一把驮兽颈部的鬃毛，后者出两声鼻音，不情愿地甩了甩脑袋。
“明天……那太迟了。”
诺菈摇摇头，视线又锁定回远方的黑暗。
驮兽不可能懒，尤其是专门拉车的品种，经过无数代筛选，有忙里偷闲本事的驮兽早就被淘汰了。
而令驮兽走不动路的情况，无非就是货物过重和饥饿。眼下这两种情况都不符合……总不能是瓦格纳太胖了连驮兽都拉不动吧？
“呼噜——”
诺菈正思索着，身边的驮兽突然脑袋一甩停下了脚步。四只蹄子牢牢踩在地上，任凭米歇尔如何鞭打也不再挪动丝毫。
“小老大，你看它……”
“等等！”
诺菈拽紧栓绳警惕着远方的黑暗，眼神异常凝重。
就在刚才，一个不妙的想法在她脑中闪现——
驮兽夜视力极好。
这意味着它们能在夜里赶路如履平地，也能比人们先一步窥见远处暗中的威胁。
所以真正令驮兽停下脚步的，不是劳累，是恐惧。
源于本能的恐惧！
她难以想象，那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她难以想象，那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绝非狼群，否则驮兽会掉头跑路而不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只能是另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小、小老大……”
“调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