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悠长而昏暗。一侧是泥沙墙壁,另一侧是一排排如监狱般的铁栅栏。
“诺菈,该吃药了。”
端着铁盘的雪莉娅打开栅栏门,微笑着走进牢房。
里面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铁板床。
一个白德拉克女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听到雪莉娅的声音,小尾巴轻轻抖了一下。
“雪莉娅姐姐!”
“还没到睡觉时间哦。”雪莉娅把盘子放在床上,笑着看向迷迷糊糊坐起身的诺菈,“睡前要乖乖吃药,等病好了,想要什么姐姐都满足你。”
“嗯。”诺菈乖巧地坐直身体,“那我想去兰登修道院念书,可以吗?”
“兰登修道院?”雪莉娅一愣,药粉险些撒出杯口,“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小安娜?”
“嗯。”
“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她说兰登修道院有很多好吃的甜点,一辈子也吃不完。”诺菈说着,尾巴又抖了一下,“安娜姐姐的病……已经好了吗?”
听诺菈说完,雪莉娅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对,她已经康复了。”
“那她……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别担心,等你病好了,姐姐亲自带你出去找她玩。”
“可是……”诺菈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门外荷枪实弹的士兵,小声开口,“我现在就想见她一面。”
“不能任性。”雪莉娅用手指轻点诺菈额头,“安娜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你要跑那么远去见她,耽误治疗了怎么办?”
“……对不起。”
“你实话跟姐姐说,昨天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
见诺菈傻乎乎地点头,雪莉娅一下子湿了眼眶,抱住前者轻声安慰:“会好起来的……只要听姐姐的话,乖乖吃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好。谢谢姐姐。”
诺菈小手环住雪莉娅,轻蹭着后者耳边垂下的棕色丝,柔声应道:“我会……听姐姐的话。”
只是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无比失落,全然没有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相拥片刻,诺菈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向雪莉娅莞尔一笑:“诺菈会听姐姐的话,等病好了,带很~多很多的甜点送给姐姐!”
“一言为定。”雪莉娅擦去眼泪,伸手在诺菈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还有,甜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年纪还小,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高!”
“那诺菈要长得比姐姐还高!嘿嘿……”
“很有想法嘛,等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当我的姐姐咯~”
……
就这样又聊了几句,喂诺菈服下药水后,雪莉娅终于离开了牢房。
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也随之远去。至此,牢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诺菈孤零零地靠在床角,下意识看向一旁光秃秃的墙壁,最终视线又落回冰冷的铁栏门锁之上。
……
诺菈没有一年前的记忆。
而距她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年。
作为被监控的治疗对象,这段时间里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更换过几次——
手臂,腿脚,尾巴……被切断后,都会在令她晕厥的痛楚中重塑。……
手臂,腿脚,尾巴……被切断后,都会在令她晕厥的痛楚中重塑。
尽管每次像这种的治疗结束,都被要求喝下药水清除记忆。
但药水从未起过作用,她也从未忘记——
被扯断肢体的痛苦,如梦魇一般折磨着她的心神。
直至今日,她没有一秒钟不在思考如何逃离这座人间炼狱。
好在有安娜的陪伴——
那个隔着铁栏,与她肩靠着肩讲睡前故事的黎博利姐姐。
可现在,只剩她一个病人了。
而她的病情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她也在尽力遏止逃出去的念头——尽管她想逃,但她做不到。
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