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的瑶池宴，在秋宫的寒玉殿举行。
四皇子因巡查揽月台的建造状况，不能前来，如妃找了个借口也不来。
王继卿千叮咛万嘱咐王成娇留意皇后的状况。
她原与宫外的猜测一样，以为皇后要么伤重不治，要么不在宫内，哪知道这一日皇后与皇上一同来了寒玉殿。
皇上与皇后并肩而行，两人懒得朝对方多看一眼，仿佛彼此生着对方的闷气。
赴宴的其他人立时明白了多日不见皇后的原因。
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刚刚得到晋封的邹昭仪。
皇上固然冷淡了她，知道他不偏心皇后，她心里大石落了地。
只不过靳充仪的红衣刺痛了她的眼。
她总有天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好看，现在尚需要靳充仪打头阵，让她由一介南苑夫人晋升昭仪不受人诟病。
皇上不似往日与靳充仪那么亲热。
靳充仪不知何事得罪了他。走进御桌前，她稍搀扶了一下，皇上立即用公公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
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邹昭仪见了更是愉快。
“凌妃说要办瑶池宴，必定有些特别心思。这宴会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说来听听。”
皇上落座后，询问安排宫人上菜的凌妃。
与平时面对后宫诸妃时温和的模样不同，皇上今日口气煞是威严。
凌妃回话时心里暗暗打鼓，不知自己是否惹毛了他。
“提及瑶池金母，世人总将她与长生不老联系起来，认为她是女仙之。不过臣妾翻阅各类典籍，知上古时在氿方西侧，有一古国，信奉白虎神。后世所传瑶池神话多来自该国。”
皇上斜睨了眼皇后，未接口，继续听凌妃说明。
“世人以为瑶池金母拥有不死药，是因该国百姓饮气而生，从来不死。”
“世间何曾有过真正不死之人？”
皇后幽幽说了句。
“怎么没有？幽都里不就是不死民？中元次夜天现异象，有人说是鬼门真开了呢。”
一见是王慕晖，王成娇立即没好气。瞥见皇上的眼神，方才收敛态度低下头。
“幽都里的可不是不死民，而是早已死去之人。”
皇上纠正她。
“凌妃莫非认为这白虎国的百姓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原是死人？”
“臣妾早先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白虎国存世数千年，未听闻与哪一国有过战事，突然消失无踪。世间广有传闻，却不知这一国真正在哪儿。国内百姓既然不死，为何无故失去音讯？”
“到底是为什么？”
在一旁玩酒杯的息修容受不了她卖关子，忍不住催问。
凌妃侧头看了看她，笑得有几分得意。
“前不久家父从阿黎散得了件宝物，臣妾豁然开朗。今日办此宴，便是想与陛下分享这件宝物。”
她拍了拍手掌，几名小公公从殿外抬进一件盖了布的东西。
凌妃上前揭去了蒙布，底下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说是女子，又非真正的女子。
她骨节处有清晰的缝隙，面上的笑容也甚为僵硬。哪怕雕刻工匠的技艺栩栩如生，依旧不难看出那是木头所制。
凌妃打开她后背的盖子，往里放入一块晶石。那名木头做的女子居然动了起来。
“这是……”
皇后双目紧追在殿间翩然起舞的机关舞姬。
“石城金室，饮气之民，不死之野。”
凌妃极力抿住唇，仍掩饰不住笑意。
“历千年之久，那一国之民依旧未死，只是不堪风霜雨雪，如今动不了了。如此无心天下的百姓，自然周围国家不会与之交战。这便是长生不老，与世无争的真相。”
“有意思。”
皇上用折扇敲了下掌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