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不到，王有香清扫完院子，进屋看看。屋子里传出一声哭叫。崔大成嘴边叼着的烟掉到地上，他连忙跑过去，跨过门框的时候，差点摔了。老人走了。崔钰立在台阶上，小差拉着老人从他面前经过，战战兢兢的弯着腰背，&ldo;大人，小的先行离开了。&rdo;崔钰微昂首，&ldo;嗯。&rdo;小差顿时受宠若惊，大人竟然搭理他了，他吞了口口水，生怕自己开心的笑出声。一走神，小差把头抬起来几分。崔钰忽然蹙眉，面前的小孩十一二岁，竟和当年重聚魂魄后的离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下巴的线条。&ldo;抬起头。&rdo;小差吓一跳，不敢怠慢，立马抬头，他愣了愣，很想摸摸自己的脸，大人怎么一直盯着他看？耳边响起阴冷的声音，&ldo;滚。&rdo;小差一刻也没多留，拉着老人走，心里不停念叨&ldo;吓死了&rdo;。崔钰轻叹着笑笑，他在想什么？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及一分。纪韶不知道崔钰的奶奶死了，他跟纪高瑞在家具市场，到处瞎转。&ldo;爸，家里不是有摇椅吗？&rdo;纪高瑞边走边看，&ldo;坏了。&rdo;纪韶一愣，&ldo;坏了？&rdo;他纳闷的问道，&ldo;昨晚我还坐了，没坏啊。&rdo;&ldo;爸后半夜起来喝水，也坐了一下。&rdo;纪高瑞同样纳闷，&ldo;早上就发现坏了。&rdo;他脱口而出，&ldo;鬼知道是怎么回事。&rdo;纪韶的嘴角抽搐。父子俩行走在人群里，快过年了，正是换新家具的高峰期，人非常多，每家门面里都有人。纪韶随意指着一门面，&ldo;爸，我们进去看看？&rdo;纪高瑞点头，他也转烦了，&ldo;去吧。&rdo;门面挺大的，一进去就有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售货员眼尖，职业的目光对着纪韶和纪高瑞一通打量，停在纪高瑞身上，她的脚上堆满热情的笑容。&ldo;随便看，今天店里八折优惠。&rdo;纪韶吃着糖果，&ldo;爸，八折。&rdo;纪高瑞看看四周的家具，明天来可能也会听到那句话。&ldo;摇椅有吗？&rdo;&ldo;有啊。&rdo;年轻的女售货员踩着细跟皮靴，哒哒哒的过来，&ldo;都在二楼，我带你们去。&rdo;纪韶跟纪高瑞上楼。二楼摆放的全是各类椅子。女售货员亲切的搭话，介绍摇椅，纪高瑞礼貌的回应。纪韶低头玩手机，他把俄罗斯方块玩了几关，就去给崔钰发短信。删了删，纪韶发过去一条：在干什么？崔钰的短信回的很快：奶奶走了，家里来了不少人。走了？纪韶快速把嘴里的糖咬碎吃掉，沉着脸走到一边打电话。电话一通，纪韶就说，&ldo;我在家具市场，陪我爸买摇椅，一会儿就回去。&rdo;他顿了顿，&ldo;你哭了吗？&rdo;崔钰说，&ldo;没哭。&rdo;纪韶看了眼跟售货员谈摇椅售后服务的纪高瑞，&ldo;我很快就回去。&rdo;那头的崔钰站在院子里，他知道他怎么说自己没事，纪韶都不会信，索性不去说了。纪韶想现在待在崔钰身边，万一他哭了，也有个肩膀靠。&ldo;不要胡思乱想。&rdo;纪韶挖空脑子想词儿，&ldo;你陪着你爸妈，他们估计很伤心。&rdo;崔钰&ldo;嗯&rdo;了一声。&ldo;那我挂了啊。&rdo;纪韶说完了，没把电话挂掉，他等崔钰先挂。崔钰也没挂。两人拿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纪韶哭笑不得，如果回回这样，那移动要乐死了。直到纪高瑞喊了一声，纪韶才跟崔钰结束通话。&ldo;爸，崔钰的奶奶去世了。&rdo;纪高瑞惊讶的说，&ldo;什么时候的事？&rdo;他早上经过大门口时还看见王有香了，有说有笑的，也没听说老太太走了。纪韶把手机揣回裤子口袋，&ldo;崔钰回去没多久走的。&rdo;纪高瑞叹气，老太太活到八十了，也算高寿。&ldo;爸，看好了吗？&rdo;纪韶左右看看，摇椅都差不多。纪高瑞指了其中一个，&ldo;就那个吧，跟家里的样式是一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