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湖萧家,今逢大事。家母萧神君弃世,不孝子萧悟空欲风光葬母!”
萧悟空并不曾提着法力说话,然而声音却四下袅袅传开。沿着山脊、树梢、水流、飞鸟的翅膀和清风的尾翼一路向外延展,最先就到了宜昌城。
正在午睡的猫叔陡然睁开了眼,脊背和尾巴一线毛根根炸起,噌的一声窜下了窗台。
正在议事的四神将几乎是一瞬间冲破屋顶直飞上天,向着东边狂奔。
刚刚汇合在一起的龙族也听到了这声音,齐齐向着东方转头看去,眼中都是狐疑不定。
萧悟空又说道——
“此刻无敛无报无奔无服无守无殡无棺无椁无封无树,何以成礼?何以风光?”
语罢天空中就有风推着云来,开始在他的头顶上堆积,要为这个葬礼添上一个凉棚。
山间河溪水流加,越过往日的水道,向着谷地中间汇集,穿石过隙汩汩有声,似有哀乐阵阵。
当年萧神君深埋于地下的宝藏——太白湖百分之一的水,陡然间从岩层中爆,地面百泉奔涌冲向天空,如纸钱飞散。
四神将和猫叔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不断催动前进的度,两百多里的路程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走完了一半。
他们跟随神君时间久远,对于水脉龙符这样的上古神物早有耳闻,同时也知道使用水脉龙符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有者,仅无行浪子一个,持水脉龙符一枚。。。。。。”
萧悟空在自嘲,然而天地万物都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长空传来雁唳,树木摇落绿妆,寥落而悲凉。
四神将飞的面红耳赤,急的眼角欲裂。
此刻离萧悟空已经不过数里,最后关头又使出了某种大伤元气的身法,几个闪现就冲到了萧悟空身前。
他们各自施展绝学去扣萧悟空的要脉,心道有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还轮不到你来干这事儿。
然而他们这毕生功力所凝的一击居然都扣了个空。
萧悟空明明就站在那里未动,四神将的手却好像穿过了一阵风,又像是划过了游鱼的脊背,与萧悟空的身体在似有似无间错开,连带着他们整个身体都向前跌去。
“这才是鱼龙十三变,他竟然已经练到这种地步!”
与萧悟空错身而过的曾白铁震惊不已,继而心底一酸——
“那他必然已经领悟鱼龙真意,今天这事情怕是拦不住了”
——“今浪子欲舍身开湖,湖名太白,以全此礼!”
萧悟空说罢,将龙符轻轻一抛,龙符咻的一声直冲上天,化作一道光柱杵在天地之间。
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湖开十里,可称风光否?”
那根光柱随之猛地扩展开来,将想要再度扑上来的四神将远远弹开。
光柱覆压方圆十里,其间流光涟涟,就如同真有百顷碧波。
随着光柱的出现,萧悟空浑身的精力的骤然一空。就像身上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又像是有一个吸血的怪兽正趴在这个口子上猛力吮吸。
仅仅湖开十里,便拿走了他毕生修炼真元的三成。
萧悟空忍痛大笑——
“十里平塘,只配用来洗脚,当不起太白之名!”
光柱猛地再向外展开,途经之处肆意的修改着谷地的风光。
那些坐落着村舍、村民、农田和厂房的土地被轻轻拨动,由原来的位置远远的滑向远方的山脚。
其中的村民却好似浑然不觉,依旧操持着手中的营生。
“湖开三十里,可称风光否?”
萧悟空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刚一站定就又放声大笑。
“区区三十里,一个猛子便是来回,憋屈死个人!”
萧悟空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人生似乎有着挥霍不尽的本钱。
而他此刻想的却是,苦修的真元虽然已经被掏空,还有摩羯一族的强悍肉身。
肉身再尽,还有神识。
神识之后,还有魂魄。
当年她曾为他依次耗尽,如今他也想试试。。。。。
光柱再次向外延展,更多的村庄设施被从谷地移走。
道路像被一只巨手拈起,拉伸、弯折,重新连缀在村庄间,波光覆盖了谷底更大的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