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一点一点回忆分析出与此相关的事件,连他母亲当年跟张骏林的结合,他都质疑是张家对唐家手里那幅贞观舆图的觊觎,然后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采用这种卑劣龌龊的手段。
唐起阴暗的想了很多可能,不仅仅只这一两桩。
“张家一直在收集贞观舆图,也差不离知道你我手里有两三幅,势必会找上门来。”唐起只是弄不明白,“他们集齐贞观舆图是想干什么呢?”
秦禾不吱声了,哪怕她瞒着一个字儿不跟唐起说,这人也能全部给她分析出来,并且分析得相差无几,因为这些人确实绑了夏小满找上她要贞观舆图了。
唐庚出事当晚,经张哲也语无伦次的一番交代,唐起能断定向盈破开贞观封印从浮池山逃出来后,就一直窝藏在张家别墅,唐起说:“秦禾,你找我借贞观舆图的目的,是不是想把它会招之而来的危险全都揽过去?”
秦禾一愣。
不说百分之百为了唐起,但起码秦禾是有这份心思的。
唐起说:“我谢谢你,但是这一次,我不用你替我出头,鲁班尺和贞观舆图我也没办法给你,我要留着,等张家……”
“唐起,”事到如今,秦禾不得不直说,“夏小满被抓了,他们要我拿阴阳尺和三幅贞观舆图去换人。”
唐起蓦地僵住,反应过来问:“去哪里换?”
“唐起,这事儿你别管,把鲁班尺和舆图给我吧。”
“我会给你。”人命攸关,而且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产妇,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唐起毫不迟疑,“但是你得告诉我去哪里换。”
秦禾犹豫之后坦白:“溆浦。”
唐起一分一秒都没耽搁,到隐秘的地下室,打开唐庚的保险箱,将两件装在箱子里的东西交给秦禾,他说:“我也要去。”
秦禾条件反射不愿意他淌这摊混水,还没来得及拒绝,唐起先一步打断她:“我派去盯着张家的眼线跟我说,张老爷前几天回了溆浦,而就在昨晚,他儿子张骏林也匆匆赶了回去,”只不过唐起昨天酗酒住院,今天一大早才接到眼线这通电话,他说,“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过去看看。”
只是因为早上关注到溆浦城乡洪水的闻,他才没有着急动身。
秦禾快拿他没办法了:“唐起,你为什么总想着往危险的地方凑。”
危险吗?有多危险?唐起不在乎:“你以为我现在还怕吗?!”
他也算跟着秦禾开了眼,见识过那些妖魔鬼怪,虽然没练就一身铜墙铁壁,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哪怕身边没有秦禾,他也丝毫不会畏惧,唐起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结果还是跟秦禾组了队。
她怎么也不可能让唐起一个人深入牛鬼蛇神的老窝。
坐上飞机秦禾还在反思,她怎么又把唐起捎带上了呢?!
两人说走就走,行动非常迅,唐起什么都没收拾,直接订了机票。
从北京飞一个多小时到长沙,又从长沙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到溆浦,再拦一辆出租车跑小江口村,村子挨着不远就是鬼葬山。
一路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们没有擅自去到张家,而是打算在鬼葬山附近探探情况,因为秦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水已经从村镇退潮,不过溆水高涨,水流依旧湍急,淹没了两岸的田野。
大路不通,车子开不进去,很长一段距离需要步行。
两人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前,路边杂草半人来高,叶间挂着雨水露珠,经过时难免沾湿裤腿。
他们走了一段,在田埂边碰到两个踩着雨靴的村民,肩上分别扛着锄头和铲子,频频看了他们好几眼。
天黑,看不太清,双方本来已经错开了,其中一个村民忽然驻足回头,问了句:“欸,天都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禾随口答应:“前面儿。”
“再到前面就没路了。”村民说,“这河里头涨水,很危险的,可别再往前走了。”
“你俩是外地人吧?”另一个村民问。
唐起点头:“对。”
“那就更得注意了。”村民说,“这天黑路又滑,稍有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咋办,赶紧掉头回去吧。”
“谢谢啊,”秦禾知道村民好意提醒,笑着说,“我们会注意的,不往河边走。”
另一个村民却说:“真别过去,就算去了你们也看不着,前头有人守着的。”
秦禾不明所以:“前面有什么?”
那村民说:“你们这大晚上过来,不是要去看祭祀吗?”
“祭祀?”秦禾惊讶,“什么祭祀?前面有祭祀吗?”
“对啊,张家巫师今晚在红岩坎边设了傩坛,要举行傩祭,我当你们外地人听说了过来瞧仪式的呢。”
红岩坎就是鬼葬山。
秦禾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唐起急匆匆过来会意外碰上这一茬,不禁跟村民打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举行傩祭?”
“昨晚咱这儿不是大水了吗,好几个村子都淹了,农田也淹了。”村民把肩头的铲子杵地上,没把这事儿当什么秘密,就说开了,“昨天江星村有个老头儿在那边放牛,晚上一个人被困在山头了,今儿一早被村民和救援队找到的时候已经吓得神智不清了,一直在那叨咕啊,叨咕个没完,大家都以为他淋了一夜的雨,高烧给烧糊涂了,赶紧往医院送,见了医生护士他也叨咕,说他昨晚看到河里飘着很多戴着傩面的浮尸,很多很多,一条河都是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