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总算是说了句对的,朕心甚悦,朕心甚悦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获良才。”
书公公跟在惠安帝身边半辈子,立时就明白了,国师是先皇留给惠安帝的倚仗,可惜失踪八年,杳无音讯。
宋监正是惠安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却不知道心在哪一边。
眼下这个丘凉出现的时机太妙了,最妙的是她还是文安公主的人,而惠安帝在三个孩子中,最喜爱文安公主这个女儿。
丘凉不是宋监正的人,也不是国师的人,而是文安公主这条道上的,惠安帝开心的正是这一点。
“小书子,你又说对了,此女确实是个良才,若其心正,可堪大用。”惠安帝若有所思,国师历来只能观天象,测吉凶,可没有丘凉这么精妙的看相本事。
看来要找机会再来验证一番,若此女不仅能勘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还能观天下大事,文安以后的路就顺当了。
很快,福寿宫那边便传话过来,寿宴快开始了。
福寿宫的大殿上,皇帝和太后几乎是同时到达。
众人跪拜行礼之后,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按照百钺皇室举行大宴的惯例,开场的歌舞必不可少。
只是不等舞女进殿,太后就看着容妃,若有所指道:“说起歌舞,容妃才是此中翘楚,当年一舞倾城,哀家有生之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回。”
太后此话一出,惠
安帝就神色微凛,容妃刚进宫时是异国进献的舞女,自然免不了上台,可眼下容妃已贵为四妃之一,还诞下了文安公主,他的爱妃怎能再供人赏乐。
母后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还有礼部是怎么办事的,跳舞的人呢,怎么还不见来。
容妃微微低头,柔声道:“母后折煞妾身了,母后若是想看,妾身随时可以为母后跳一曲。”
这话本来只是客气一下,谁知太后却笑道:“容妃果然是个孝顺的,正好趁着哀家做寿,这开场舞就由你来吧,给大家助助兴。”
容妃面色一顿,视线不由看向皇帝,眼眶已然是红了。
惠安帝沉吸一口气:“母后,朕以为…”
“皇上,哀家已经六十六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如愿吗?”太后倏然打断惠安帝的话,语气沉沉道。
惠安帝微愣,望着太后眼里毫不掩饰的厉色,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什么。
礼部的人哪有胆子到现在还不安排舞女进殿,所以母后是故意的,故意羞辱容妃,暗讽她出身低贱,进而影响文安在众臣心里的分量。
母后猜到他的心思了,猜到他有意传位于文安……
因而才不惜暗指他不孝,也要为难容妃,母后一向不喜容妃,不喜文安,眼里只有两个皇孙,当然不希望皇位传到文安公主手里。
母子两个无声对视,大殿内针落可闻,丘凉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这就是古代皇家人所谓的步步惊心吗,也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容妃站了起来:“母后息怒,陛下并非此意,陛下的意思是他以为这是应当的,妾身这便献丑了。”
惠安帝这才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太后,他盯着容妃柔柔弱弱的身影,盯着容妃背对着这边走到大殿中央,盯着容妃面对群臣戴上面纱,翩翩起舞。
容妃的舞技自然是出众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让惠安帝一舞倾心。
她身形纤弱,扭动起来如烟如柳,那迷人的舞姿就像能祸乱人间的妖女,可她的眼睛却布满了哀伤,莫名给人一种悲戚的感觉。
一舞毕,面纱无声掉落,露出她紧紧抿着的唇角,露出唇角边流汤的鲜血。
容妃凄凄地望了惠安帝一眼,又充满不舍地看向文安公主,而后骤然倒地。
“爱妃!”惠安帝猛地起身,大步冲了过去,把容妃扶在怀里。
容妃含笑带泪,嘴角动了动,明明什么都没说,惠安帝却仿佛听到她在低声啜泣:陛下,妾满心都是你,此生只想跳给你一人看……
“陛下,快让太医给娘娘诊治吧。”书公公在容妃倒地的那一刻也冲了出去,不同的是,惠安帝冲向了容妃,他冲向了跪在众人中的太医正。
“陛下,娘娘一时心气郁结,又不小心咬了舌,这才昏了过去,只需调养几日便好。”太医正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更不敢说出容妃有试图咬舌自尽的倾向。
有些话不必说,大家也懂得,容妃这是不堪羞辱,想以死明志。
大殿上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看,有些大臣在心底暗自嘀咕,以前没看出来容妃的性子如此之烈啊,毕竟本来就是舞女,又不是没在人前跳过……
这时,惠安帝回头看向太后一眼,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情绪:“母后,朕先送容妃回芳菲殿,过后再回来继续为您祝寿。”
太后神色沉沉,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奏乐。”
众人这才起身,坐回到位子上。
丘凉默默扯了一下宋见霜的衣袖:“文安公主看着不太好。”
宋见霜看了眼面色僵硬的文安公主,余光瞥到被革职的李家大爷缓缓起身,蹙眉道:“接下来,不太好的该是我们了。”
李家大爷太会找时机了,竟然趁皇帝不在的时候发难,无疑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