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秋悲歌陪着迟在凉亭下饮茶。小太子很喜欢追着岁岁到处跑,他们绕着冬儿的四周,嬉嬉闹闹。
“小姐和东家吩咐的事情,我都记下了。”冬儿对着窦炀抱拳躬身。
这时,岁岁停下来,伸手扯了扯冬儿的衣摆:“冬冬,你要,走吗?”
小太子也学着岁岁的样子,双手拉住冬儿的衣服,逆着光,仰着脸看他。
冬儿蹲下身:“是啊,我要和小公子说再见了。”
迟坐在凉亭里远远地望着。他很仔细的观察着冬儿,年龄并不大,却从里到外散着稳重。不过,他若是要与陛下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的。
可是,迟并不能心安。在爱与被爱的这条路上,他想要赢过那个年轻人,真的太难了。且不说其他,只是秋悲歌……
他的目光转向秋悲歌:“老师似乎对冬儿很满意。”
“这孩子腼腆稳重,的确不错。”秋悲歌也望向迟,“不过,若是要做柔儿的夫郎,还是差了一些。”
“怎么?”
迟听到这话,竟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不过,秋悲歌的下一句话,便彻彻底底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秋悲歌道:“年岁大了些。”
迟再也笑不出来,可是他还是要在秋悲歌面前保持淡定:“大了多少?”
“五岁。”秋悲歌答。
迟道:“老师和窦爱卿的年岁可是差点更大呢。”
“正因我是过来人,才不想让柔儿步我的后尘。”秋悲歌苦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年轻时候只顾情爱,从未想过生死。这几日,臣没有一日不再悔恨……”
“我的这副身子,又老又弱,如今更是残废了,对于阿炀来说,不过是一个甩也甩不去的累赘。可是,我还能再活几年呢?我死后,还有柔儿和岁岁能够陪他说一说话。”
“可是柔儿和我们又是不同的。陛下该知道,殷族的女孩只能和同族的男子结合才会留下后代,所以柔儿注定不会有孩子。”
“因此,我想着为她选一个身强体壮,比她年轻一些的孩子,照顾她一辈子。那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迟听了秋悲歌的话,没有再说话。陛下不再敢看花园的方向,右手悄无声息的按住不停颤抖的左手。
刘公公道:“陛下,杜尚书求见。”
凉亭中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杜昌虽然年迈,但是老当益壮,走路时脚步生风。他走过花丛,带落了盛放的花瓣。这老头并非一个人来的,后面还带了一个人。
杜尚书叩拜:“臣,户部尚书杜昌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吧。”等宫女斟好茶,迟让她们尽数退下,继续问道,“爱卿今日为何事而来?”
杜昌瞬间跪下来,额头抵在地面上,大喊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迟问:“卿所犯何罪?谁来听听。”
陛下身体前倾,一手放在石桌上支着头,一手玩弄着饮茶的杯子,嘴角微翘,也不抬眼看跪在地上的杜昌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