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大白天，余智的营帐却一片漆黑，宛如幽幽黑夜。一只昏暗的烛灯，隐隐照出坐上的人影。
那卧底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却“咚”得跌下去。他趴在地上，透过蓬乱的头，看着烛灯后面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放大，然后朝着他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起初，他们两个谁也没先开口。
余智戏谑的盯着地上的人挣扎，他的眼神——说句不好听的——好像在看一条“蛆”，一条半死不活的仍在蠕动的蛆。
“你，还是不肯说吗？”
余智打破了昏暗中仅存的沉默。他坐在盖着羊毛裘的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眼神变得阴戾，仰着头俯视那人。
那人像是放弃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说了……我不是谁的手下，也没人指使我……”
余智愉快轻笑：“你是忠心。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赤虎的人。”
那人明显地呼吸一滞，但还是偏过头，哑声道：“我只是个行商，不认识什么赤虎。就是白虎也不认得！”
“好吧。我不叫他赤虎，我叫他罗勇义。这下你该认识了吧？”余智故意把声音放柔，不过，在昏沉而不见五指的营帐里面，显得更加阴森。
那人一口咬定：“我不认……”
“不认也没用。”余智迅掐断他的声音，“我之前也好奇，赤虎是怎么不损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的。现在，我看到你就明白了……”
那人吞咽一口唾沫，却被呛了一下，连着急咳。
“窦公子，你自战乱后就一直以行商的身份潜伏在你现在所在的阵营里面，平日里也不做大风大浪，只是偶尔往士兵的饭菜里下泻药。我说的对不对？”余智端着烛灯站起身，走到那人身边，故意踩到他的手上，蹲下身，“你做这些，可是并不光明磊落啊。赤虎已经在军营里面抬不起头了……”
“什……”那人强忍着眼泪，想要把手从鞋底抽出来：“你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
“你还是不懂吗？”余智走到一旁，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赤虎的人可是忠心啊。我不再寻你开心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赤虎派来救你的……”
余智说着就拿出象征他身份的令牌，“天虎飞灵”四个大字龙腾凤舞的刻在一块小小的牌子上。
“你，骗人……”那人明显神情一愣，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我骗人？这令牌可是御赐的，做不得假的。”余智继续对他说，“你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原本是想跟着赤虎去参军，不过阴差阳错的被抓了起来。我说的可对？”
那人吃惊的瞪大眼睛：“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余智大笑，“这些都是赤虎告诉我的啊！你爹找不到你，就给赤虎写信。赤虎一直以来可都在打听你的下落。”
“你，你真的是罗兄派来的？”那人明显有些动容了。
“是啊！”余智点头，“不过，我现在也是个卧底的身份，所以还不能放你走。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我才能想办法联系到赤虎。”
“你方才说，我做的事让罗兄抬不起头，是真的吗？”那人被余智扶起来，有些激动的抓住余智的胳膊，“罗兄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全是我自作主张，想让罗兄赢……我听说，军营里十分严格，他会不会被罚啊？”
“罚他，那是陛下说的算的事。”余智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人诚实摇头。
余智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了。
那人趴在地上，也看不清余智的表情：“我现在要做什么呢？做什么能够帮助到罗兄？”
余智幽幽地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赤虎吧，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