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刑场从大柳树下换到御书房。
纵使在路上,父女还是不愿老实,像两只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的相互推诿。迟与秋悲歌走在父女俩前面几步,两人不约而同的四目相对,迟谦谦轻笑,秋悲歌无奈的摇头。
御书房内,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心里一沉。迟倚在木榻的软枕上,胳膊搭在书案上,支着头翻看着从两人手中没收的那本《遇望传》。
他偶尔透过书缝,看几眼老老实实受教的巧巧,舒心一笑。
听着秋悲歌的话,那两人怎敢说不是。秋悲歌到底还是给了两人一定的面子,指责了几句后,便是一堆道理学问。窦炀苦着脸低着头偷看站在身旁的丫头,她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陛下……该喝药了。”
刘公公轻轻敲了敲门,巧巧脸上的表情顿时亮了,那模样分明是见到了拯救天下的希望。
“老师,他们俩知错了,今天便到这儿吧。巧巧去……”
得到迟的话,巧巧跑的比兔子快,开门时脸上的喜悦把刘公公吓蒙了。
老太监想了半天不懂得其中意思,只好摇头退下。秋悲歌见那丫头丝毫没有改过之意,便知道她又将自己方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巧巧将托盘端到两人的书案上,端起一碗就抿了一口。她咂吧咂吧了几下嘴,扶眉细品后,将手里这碗推给秋悲歌。
按理说,既然分出了一碗是秋悲歌的药,另一碗便是给迟的安胎药无疑,也不必再麻烦。但那丫头又端起另一碗,又重复了方才的一系列动作,确认后才推给迟。
“我开的药材。”
秋悲歌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呈递给迟供他擦拭那丫头触嘴的碗沿:“孩子不懂规矩,陛下切莫怪罪。”
窦炀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腹诽道:“就你规矩多……我家丫头出于好心,你还怪她!”
窦炀的声音自然没有逃过秋悲歌的耳朵,那人放下喝了一半的汤药,责问窦炀:“我何时责怪她了?你今日存心要惹我生气吗?”
秋悲歌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闭着眼睛倚在木榻的榻背上,不住的按揉疼痛的额角。窦炀见那人不舒服了,心中终于着急了,跑到秋悲歌身后将人搂入怀里。秋悲歌明显没那么容易消气,推开窦炀,任由自己难受。
迟朝巧巧默默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巧巧见到那俩人因为自己吵架后心里难过极了,她恭敬的站在迟的身旁,耷拉着脑袋,不敢再有丝毫越矩。
迟握着那丫头的纤细手腕,柔和如水的安慰道:“你不是孤的臣子,又没人教你那些繁琐的规矩,孤丝毫未怪你,你看孤把药喝光了。你放心,你阿娘心最软了,两人待会就好了。坐孤旁边,孤准许了。”
纵使迟这般说,巧巧还是思量再三后,坐在木榻边缘一点点,屁股只沾了一点点地方。迟看着平日里不拘小节的丫头突然变得拘谨了,顿时觉得有些心疼。
“巧巧不喜欢孤吗?就像巧巧在这本子里写的,觉得孤是插足你爹娘中间的第三者,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这本册子是我写的!?”
巧巧顿时愣住了,身子一歪,“咣”的一声跌到地上。
秋悲歌闻声睁开眼睛,着急的想起身扶那丫头,却见那丫头很快爬起来,双腿跪在地上直着身子,双手自然放在木榻上,像一只机灵的貂。
“什么?这本册子,你写的?”窦炀也懵圈了,按揉秋悲歌双肩的手顿住了,整个人僵在一旁。
“哼……只有你没看出来,怎好意思再问……谁让你停了?”秋悲歌将最后一口药咽了下去,满脸嫌弃的怼的窦炀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