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说的跟真事似的……”关伟突然明白过来,“你小子跟我玩儿诈簧?”
江小道略显得意:“老崔跟我说过,点金算命的,碰上叫不准的事儿,就拿话诈一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睛则有,转睛则无。”
“大意了!”关伟一拍脑门儿,“你小子还真是天生混江湖的料,怪不得大哥稀罕你。”
“真稀罕我的话,还能让我干这事儿?我差点儿就让毛子抓走了!”
“抓走了,你爹也会想办法,拿钱把你赎出来,不然为啥让我去偷何力山的老本?”
如今回想,关伟仍然心有余悸。
那可是镖局!
要不是江城海下令,让关伟把何力山的老本偷出来,以防江小道万一折进去,手里能有钱周旋;否则,关伟尽可以把人头藏在其他地方,反正按照毛子打砸抢掠的作风,最后肯定能搜出来。
可是,江小道并不领情,他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要选他入局。
关伟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小道,你并不特殊,你这角儿,换成别人也行。”
江小道糊涂了,“那我爹到底是不是真把我当儿子啊?”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爹要认你当儿子的时候,其他人才会反对!因为关心则乱,容易出岔子,最好是让你两眼一抹黑,稀里糊涂地给我们当刀子。这样,活儿才干得干净!”
“那你们一开始……”
“我们最初是想让王有财报官,再嫁祸给长风镖局,官府一查,人头一出,必定会有人给毛子通风报信。那晚,咱俩见面儿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偷到手了,只是在等时机,找个人,故意让他看见是‘胡彪’在偷东西。”
江小道闻言,琢磨片刻,忽然打了个寒颤。
“那要是当时我被大红脸抓住了,不就完了?”
“就是想让你被抓住!”关伟毫不避讳地说,“这样一来,官府查案,你当场指认‘胡彪’,然后把人头藏在长风镖局,再给毛子吹点风,这趟活儿早就干完了!”
“你们的活儿干完了,那我呢?”
“你当时又不是大哥的儿子,谁在乎?”关伟解释说,“后来之所以把人头放你那,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去找毛子告状领赏,结果你压根不理这茬!”
话到此处,江小道不禁歪歪脑袋,透过门缝,看了看躺在炕上睡觉的宫保南。
他对这位七叔的印象并不好,俩人第一次见面,宫保南就连抽了他几个大嘴巴。
可如今看来,如果宫保南那晚没放倒二强,江小道恐怕早就被官府抓起来了。
“那如果我一直不报官的话,你们打算咋整?”
“还能咋整?”关伟耸耸肩,“再找别人呗。唉,借刀杀人就是麻烦,但这也没办法,长风镖局在辽阳几十年,有人脉,又有本事,不借毛子的手,还真不一定能清干净。”
“这些都是我爹的主意?”
关伟叹息一声:“大哥要是有这心计,还用得着给周云甫跑马吗?这是你三叔出的主意,就是留胡子那个,他老三!”
江小道点点头。
三叔孙成墨,秀才出身。
江小道本以为得知真相后,心里能敞亮点,可如今心里只有两个字——后怕!
关伟见江小道沉默不语,猛然现自己说得太多、太过,怕伤了他的心,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小道,江湖绿林上有句话:不打不相识!别怪你爹和这帮叔叔心狠手黑,当初你是外人,现在你是家人,不一样的!咱们要是天天善心,还怎么站得住?
江小道一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他仿佛突然开悟一般,拿手抹了一把脸,仰起头,讨好地笑了笑。
“六叔,你能耐真大,镖局都能偷!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