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没回头，她僵着背，跟着安德烈几个往矿下走，他们计划去煤田更深处采集样本。卡尔悄悄跟海因茨说：&ldo;妈妈哭了。&rdo;海因茨摸了摸后脑勺，把血都蹭在卡尔身上，什么也没说。学生们不怕死，吵吵闹闹的要去底层，看守征集随行矿工，卡尔第一个举手，&ldo;我去！&rdo;还不忘拉着海因茨，简直比领吃的更积极。素素坐在安德烈身边，乘着矿车向地心深处探索。海因茨跟在后面，沉默得像个哑巴。&ldo;别这么不开心。&rdo;卡尔安慰他，&ldo;我知道妈妈一直在担心你。&rdo;海因茨抬起头，捏了捏卡尔的嘴唇，&ldo;白痴。&rdo;到达底层，学生们各自散开去寻找合适的样本。素素做起事来非常认真，以至于让海因茨觉得有点陌生。&ldo;别乱走，伊莎贝拉。&rdo;安德烈担忧地说着，看样子正打算甩掉学长跟过来。海因茨却突然开口，&ldo;我来给女士带路。&rdo;素素的注意力都在矿石上，她头也不抬地打发安德烈，&ldo;别总是担心我，安德烈，我已经是成年人。&rdo;但她是亚历山大的妹妹，因此在他眼里总保持着小女孩的形象，安德烈皱着眉毛说：&ldo;好吧，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相信德国人，即便是没有武器的战俘。&rdo;&ldo;他在嫉妒。&rdo;卡尔悄悄凑到海因茨耳边说，&ldo;他嫉妒你能和妈妈在一起。&rdo;海因茨耸耸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ldo;你在找什么？女士。&rdo;&ldo;赤铁矿，大小合适的赤铁矿。&rdo;&ldo;你该换个地方。&rdo;海因茨的俄语日渐流利，虽然他平时都不怎么开口。&ldo;请你带我去，尊敬的战俘先生。&rdo;素素一本正经地与他合伙骗人，认真的眼神、紧绷的嘴角，实在可爱。&ldo;我想就在这附近。&rdo;海因茨领着她走进一条分支，卡尔也跟在后头，不过没走多远就到尽头，剩下的工程还没来得及开挖，只有木头撑住低矮的矿顶。&ldo;先生，你带我来这究竟想干什么？&rdo;素素弯着腰，严肃认真地问。&ldo;我郑重地提醒您，盛小姐。&rdo;海因茨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措辞，&ldo;注意您的着装，还有……离居心叵测的俄国人越远越好。&rdo;素素拿着矿灯冲着海因茨的眼睛晃了晃，让他不得不眯起眼，并警告她，&ldo;别这么顽皮，女士。&rdo;&ldo;我想安德烈不会比你更危险。&rdo;&ldo;呵呵，那我得说，您对男人知之甚少，女士。&rdo;海因茨冷笑着，顺带瞪一眼巷子尽头的卡尔，吓得他转过背老老实实放风站岗。&ldo;是吗？好的，我会及时醒悟并且努力学习和探索。&rdo;&ldo;探索？好家伙，你这个风流的女人，你说说，除了英俊帅气的马肯森少爷，你还想找谁探索？外面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吗？&rdo;&ldo;不错，并且我认为，他很成熟。&rdo;&ldo;哼，那是你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成熟的男人。&rdo;&ldo;是的，非常遗憾，即便我与马肯森少爷相识多年，也没能见识到真正成熟的男人是什么样。&rdo;…………海因茨被狠狠噎住了，心脏供血堵塞、呼吸不畅，他败下阵来，他得承认，他确实不擅长和女人吵嘴。&ldo;看来我们得全神贯注地寻找铁矿石了。&rdo;他正垂头丧气，而他身边这位可恶的充满谎言、牙尖嘴利的小巫婆却又绕上来，从他身体右侧抱住他，仰着脸和他一起纠缠在一米五高的矿洞里，她的粉红色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令他心跳加速，扑通扑通‐‐该死的，他又得投降了。&ldo;还疼不疼？&rdo;她正在仔细观察他结痂的后脑勺，&ldo;他们常常这样吗？&rdo;&ldo;哼，家常便饭，好像老子不受点伤他们就不痛快似的。&rdo;&ldo;还好只是擦伤。&rdo;素素把手从他的后脑勺上挪开，她亲吻他的面颊，目光落在他断裂的眉峰上‐‐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也许是被弹片击碎了眉骨，也许是被拳头打破，&ldo;别乱吃醋，安德烈是哥哥的朋友。&rdo;&ldo;什么哥哥？&rdo;海因茨换了个姿势，抱着她坐在低矮的矿洞中。他太高了，矿下劳动实在费劲。素素低头摆弄着他几乎是千疮百孔的右手，轻声叹息，&ldo;我的堂兄亚历山大。&rdo;&ldo;什么？&rdo;差点忘了，他耳朵不大好。素素只好仰起头凑到他耳边重复一遍，她呼出来的热气熏着他的耳朵，让他不自觉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