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窗口往外望，隐约瞧见她纯净笑容，眼前仿佛隔着薄薄一层烟雾，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记得她光洁额头上积聚的汗珠，她抓紧被单的手，她唇上细细密密的呻吟，还有柔软鲜嫩的身体。他大约入了魔障，许多事物，总是愈禁忌愈诱惑。没有人知道是为何开始，就像没有人了解该如何结束。宋远东说：&ldo;景行在偷偷看你。&rdo;未央抬头去往那窗台，只瞧见晃动的帘布，静悄悄扬起又落下，&ldo;是吗？没看清楚。大约是程先生有事找你。&rdo;宋远东挑眉，&ldo;林未央？&rdo;&ldo;嗯？&rdo;宋远东饶有兴致，&ldo;我觉得你，真是有意思。&rdo;未央便笑起来，&ldo;新来的玩具让宋先生很有新鲜感吗？&rdo;宋远东一愣，&ldo;生气了？&rdo;未央摇头，&ldo;跟宋先生开个玩笑而已。程先生既然下楼了，要不要进去等，怕他还有什么安排。&rdo;宋远东伸手拉她起来，依旧被她不经间躲过，&ldo;你对景行很依赖？&rdo;未央低头绞着手指，嘴角是瘆人的冷笑，&ldo;是呀，程先生是好人。&rdo;才走几步，身后便有了声响，大铁门敞开来，一辆红艳艳地跑车闯入视线，不多时司机下车来，一身剪裁流畅的装束，乌亮的头发高高挽着，一张脸若三十出头风华正茂，踩着高跟鞋径直往屋内走。未央与宋远东相视一笑，她已将那女人认出，虽说不愿承认，但血缘一词并非无中生有，她心中有莫名悸动，便知那是将她抛却之人。宋远东说：&ldo;程微澜，严夫人。&rdo;未央继续往前走着，伸手触了触缠绵藤蔓，&ldo;看起来似乎很难相处。&rdo;宋远东一愣，未料到她说的如此轻松，想一想，继而答道：&ldo;确实，养尊处优难免盛气凌人。&rdo;未央道：&ldo;骄傲，自私，虚荣，跋扈，嗯，女人通病，富贵人家尤甚。&rdo;宋远东道：&ldo;你很尖锐，在程景行面前也如此？&rdo;未央回过头来站定了看着他，唇角有隐约笑意，似乎还有一星半点的讥诮，他不能确定。&ldo;生活在底层的孩子分两种，一种唯唯诺诺，一种满身利刺。才进了程家，你领我参观游览，又送我大礼，不过显然，未曾见我唤醒鼓舞感激涕林，至此直接将我划归为第二类。非我尖锐，是你先认定我生活崎岖，所以必定尖酸刻薄与人为敌，才字字句句觉我讥诮嘲讽。不过，如果这么认为能让你觉得高人一等掌握一切的话，我不介意被误解。&rdo;宋远东听她说完，依旧保持良好微笑，进退得体游刃有余，等她亮了爪子，他还是温温良良不将她放在眼里。&ldo;女人的面貌有许多种，你对景行温和乖顺，对我却是如此，为什么呢？你不怕吗？&rdo;未央答：&ldo;你会因此把我赶出去吗？&rdo;宋远东摇头：&ldo;我没有这个权利，也不会。你很会挑人说话，不像个孩子。&rdo;又压低了声音，笑着说：&ldo;你真像一朵浑身是刺的玫瑰。&rdo;未央道：&ldo;玫瑰有什么意思，傻呆呆动也不能动。&rdo;顿了顿又说，&ldo;我想这时候最好不要经过大厅，我应该在房里等程先生邀请。&rdo;抬头问，&ldo;从后院可以进去吗？&rdo;宋远东点点头，拍一拍她的头，缎子似的头发滑过掌心，丝丝缕缕将掌心曲线缠绕，&ldo;很聪明。&rdo;未央便也不再躲了，她对亲生母亲，还是有些害怕的。宋远东絮絮叨叨说：&ldo;我才不是程家人，我住隔壁呢。为了你翻墙过来，竟还受一顿教训。真命苦。&rdo;未央道：&ldo;如果今天真遇到个唯唯诺诺苦哈哈小姑娘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吗？你本来就想看些稍稍不同的。我全了你的心愿，难道不好？&rdo;宋远东却也不说话了，因为程景行已站在楼梯口等着，面无表情若一尊斑驳罗汉像。未央问：&ldo;程先生有事？&rdo;程景行便已抓住她小臂往外走，&ldo;厅里开饭，你母亲已回来，你该去见见。&rdo;宋远东摆摆手，&ldo;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忙。&rdo;转身从后院小径里出去了。未央问：&ldo;我称她母亲或是阿姨？&rdo;程景行回过头来，眉心仍是紧紧锁着，自从见了林未央，他便没有一刻安宁，&ldo;你觉得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