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一分別,不知孫女與您何年才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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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楊柳依依,春意盎然,剛下過一場薄薄春雨,空氣中滿是泥土的味道。
江南潤州府,台縣。
一處處小院錯落有致,如同放糖切塊般綿密重疊。
晚市下了集,劉嬸子提了一籃子鮮的黃花小魚敲了敲隔壁院子的門,高聲喚道,「小王,小王在家嗎?」
沒得到回答,劉嬸子推開了籬笆編織的院門。
入眼處左邊晾曬著早春的各色薄衫,桃夭色,牙緋色,煙碧色,各式各樣,旁邊還有幾片小兒用的帕腹,和誕衣。窗底下擺放著一流的花盆,中間的迎春花早早的盛放開,右邊是翻犁出來的一小塊菜地,整個院子乾淨明亮,充滿著生活氣息。
劉嬸子越看越讚嘆,一瞬便想起三年前小王來台縣的時候了,那會兒她身子已經漸漸顯懷,可奈何夫君參軍去與祁國打仗了,只得一個人在家中待產。
這接生那日還是她去找的穩婆,如今小王獨自帶著孩子,反倒是把這小日子越過越好,她看著也是欣慰。
劉嬸將裝魚的籃子放在地上,食指敲了敲窗戶,便瞧見那玉色的脖頸轉了過來,劉嬸食指朝外面指了指。
沈靈書推門出來,日光落在她溫婉白皙的面容上,笑容沉穩,更添了幾分蜜桃熟透了的韻味。
「小王啊,我在集市看見這活魚,想著給你帶回來幾條,你看多鮮!歲歲呢,還睡著呢?」
劉嬸子夫君在隔壁縣城做活,只留下她跟小女兒作伴,沒事就愛過來跟沈靈書話家常。
沈靈書看了眼地上籃子還活蹦亂跳的魚,抿唇笑笑,「多謝劉嬸了,歲歲每到黃昏的時候就會哭鬧不止,哄一哄就睡著了。」
說著,她轉身回屋拿了一疊手帕,漂亮的眼眸落在劉嬸的肩膀,「這些還請劉嬸去幫我典賣了,老規矩,我給您還有妹妹留了幾條,辛苦您了!」
見到那繡功極好,剪裁妥帖的帕子,劉嬸眼睛都放光了,急忙接過,「哎呀,小王你繡的東西真是太精緻了,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好的繡品,你從前到底是個什麼出身啊,怕不是那些官家小姐吧!」
沈靈書被打的小臉一紅,聲如蚊吶道:「嬸嬸謬讚了。」
「真好,哎呀,你人生得這樣美,說起話來也是斯斯文文的,教養高,見識廣,你那夫君娶了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竟捨得三年也不回來看你一次。」
提起夫君,沈靈書美眸黯了黯。
劉嬸急忙捂嘴,「是我多言了,小王,你快歇著吧,我也要回家給我家小妹做飯了。」
劉嬸走後,沈靈書看了眼將欲晚的天色,心想著要趕緊把這些鮮魚處理了,傍晚給歲歲的米糊里放一些鮮魚湯補補。
與此同時,台州外的一條官道上,鄴軍身披銀色盔甲,浩浩蕩蕩,猶如一條亮色閃電,蜿蜒萬里。
烈烈作響的旌旗上刻著一個「鄴」字。
與祁國這場戰役,一打便是三年,損傷五萬精兵後連攻了祁國三座城池,祁國降。
兩國達成停戰協議,祁國每歲朝貢十萬兩,牛羊兩千頭,貢緞一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