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靈書的感官漸漸變得清晰敏銳。
不知怎的，她明明什麼都聽不見，卻總覺得像是有一道沉重的腳步聲走到了門前，推開了門，然後停住，過不多時，那道腳步聲又開始往前走，再然後就是冗長的沉默。
沈靈書膽戰心驚，小手攥著凌霄走前留下的短匕，哆哆嗦嗦的橫在身前，咬唇凝視。
會是那幫刺客麼？
究竟是誰派來的，剛剛那枚弓箭為什麼直射她的眉心？
難不成是奔她來的？
沈靈書大腦飛思考間，卻驟然聽見石門緩緩轉動的聲音。
「嘎吱……嘎吱……」刺耳的扭轉聲在耳邊轟隆隆響起。
巨大的聲音令她感官失聰，沈靈書美眸瞪圓，心臟狂跳不止，將匕舉著面朝前方。
「小夫人！」那石門縫隙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沈靈書身子驟然鬆懈，腳踝酸軟，整個人跌在了地上，匕「哐當」一聲砸落，濺射到那雙黑靴前。
凌霄費力推開石門，看見角落裡頹然發抖的少女，心石落定，朝她伸手：「小夫人，沒事了！」
從密室出來後，凌霄便引了沈靈書去了東廂暖間。
沈靈書身子蜷縮久了，腿有些麻，跛著腳跟著他走。
剛一進殿，沈靈書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衫，如出一轍的味道。
「他沒死？」小姑娘偏頭問。
凌霄嘴角抽了抽，小夫人是希望殿下死還是不死呢……
霧色的帷幔中隱約可見床榻上躺著的男人。
沈靈書對這場景並不陌生，可是真見到他活生生的躺在這，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去煎藥，麻煩小夫人您幫我看著點殿下。」
耳邊傳來凌霄的囑咐聲，沈靈書以手支頤，倚靠在床榻邊。
她希望他快點醒過來，她想知道采茵的下落。
可又怕他醒過來會無休止的，如同從前那般。
這般交疊扭曲的心思將她的心亂成一團，只消看他一眼，都遍體生涼，無比噁心！
榻上的6執眉頭緊鎖，額上浮起一層薄汗。
「書兒……」男人唇邊輕扯出聲，遽然猛地驚醒。
6執眼神僵滯，直看著床身頂部，胸腔起伏著，久久未停。
他想起了昏迷前看見凌霄帶著殘衛殺了回來，而後他倒在了血泊中。
他做了一場夢，似是陷入迷霧中，夢境的伊始是漫天鵝毛大雪。
是他和凌霄從揚州返程的時候。
他不記得自己曾去過揚州，可循著夢中的軌跡一路望下去，讓他遍體生涼。
同樣是年底，二皇子6運帶著一道士回京，父皇病重，危在旦夕，而他心口撼痛，終日寡歡，只坐在東宮裡抱著靈位，不聞朝政，不去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