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著壓低聲音:「殿下不可……」
——
牢內,銀燈幽幽,一室安靜。
祁時安下獄前也是少卿之位,整個廨房都是他的手足部下,無不受過他的提攜指教之恩。
昔日手下給他安排了一間寬敞安靜的牢房。
他剛挨了二十板子,此刻正趴在榻上沉思。
十二個時辰之前,聖人漏夜宣召他去御書房。
龍椅上,嘉元帝眼神銳隼,教人看不出神色,沉聲道:「太子性子不夠沉穩,若無愛卿從旁協助,朕心難安。後黨眾多,朝綱不穩,愈發針對儲君之位。朕貶你去常州,給蕭黨一個交代,你可認?」
祁時安心明鏡一般,官員升遷時皆會外放,這不是聖人的由頭罷了。
三年之後,他便是任的大理寺卿。
書房燭火瀅瀅,跪在地上的天子近臣恭聲道:「臣認。」
祁時安把玩著指間乾草,黑眸如晦。
冷不防外面傳來了爭吵聲。
「殿下,您不能進去!」
「讓開!」
「殿下,這是關押囚犯的地方,您不能進去!」
「本宮說讓開!盼煙!宏隱,你們是死人?」
刀劍相融之際,阻攔聲漸漸弱了下去,公主親衛把刀橫在守職官員脖頸間,官員老實的交出腰中鑰匙。
鑰匙「咔嚓」一聲,未待祁時安整理好形容,那道倩影便跟著闖了進來。
祁時安想起身,可腰股上的傷疼得他微微斂眉,他笑了笑,頗為無奈道:「你來了。」
眼前男人早已不復昔日意氣風發之態,一身素衣,玉冠被除,墨發散在身後,衣裳的血漬還未乾涸,形容狼狽。
6月菱看著眼淚便跟著往下掉,祁時安在仕途上就沒犯過錯,從未有一次讓人戳著脊梁骨的機會,這唯一的一次,卻是為了幫阿弟,為了她6家……
她捂著手,眼淚斷了線一般,唇邊輕溢出聲。
祁時安看得胸口一顫,眼裡說不清道不明,別有滋味。
「別哭了,阿菱。」
他試圖抬起僵硬的手臂,卻懸在空中,喉嚨苦澀:「我沒辦法替你擦眼淚。」
6月菱哭著撲到他身前,嬌滴滴的哭聲斷斷續續:「為什麼要替阿弟出頭,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官職?他是太子,父皇還能真的不顧著他麼?你、你疼麼……」
她無法抑制的嗚咽著:「你要去多久?三年?」
祁時安手足無措地想替她擦拭眼淚,可那金豆子不要錢一樣,越擦越凶。
6月菱哭得抽抽搭搭,素手探上了他腰間襟扣。
祁時安眼色變了變,大掌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阿菱?」
6月菱噙著水的美眸瞪著他:「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