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悄无声息弄死这么多人沉湖,果真是好手段。
“公主,京都怕是要来人了。”
前世玄容九捞出湖中千人尸,京都那几位就坐不住了,证据自己就送来了。
慕清九能想到的,玄容九又何尝想不到。
她今日并不打百姓离开,为的就是让人去京都通风报信,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
玄容九携人回衙门,默认了慕清九的跟随,她现在很想见个人。
牢中假眠的余采良不过半日,又等来了玄容九的召见。
余采良被人提着到审讯室后,看到玄容九身旁的慕清九,惊讶,“你这小白脸怎么…”他斟酌语气,生怕用错词惹了玄容九不快,毕竟秀秀还在她手里,万不可像堂上那般鲁莽。
慕清九倒也不恼,嘴角带笑,“余大当家的,咱们又见面了。如今我已经是公主的人了,自然得跟着公主。”
余采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对慕清九上赶着当公主面的行为颇为不齿。
玄容九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余采良,收起你脑子里的东西,本宫有要事问你。”
“公主请问。”
“七年前修建堤坝你在何处?”
余采良不假思索开口,“我乃万州武举人,那时自然是在武试。七年前修建堤坝,工钱再多,哪儿有功名重要。”
玄容九抓住重点,“工钱再多?是何意?”
“自是比寻常修建堤坝给的多。”余采良似是陷入回忆,“旁的修建堤坝工钱不过一日二十文,但万州足足有五十文。我那弱不禁风的二弟余才子也是其中之一,那时弟妹章氏正怀有身孕,更是需要银两的时候。”
那时全家人都很高兴,父母下田,二弟下工,他参加武试,空闲了还会外出打猎卖了换作银两交给娇娘,娇娘与章氏就在家收拾家务。
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倒也其乐融融。
“那段时间,可有不寻常之事生。”
余采良美好的回忆中断,没好气挥手道,“哪儿有什么不寻常,不过是平常百姓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若不是那慕楠生。”余采良眼中凶光显现,恶狠狠的望向慕清九,“姓慕的没一个好东西。”似觉不妥,但他火冒三丈也顾不得许多。
玄容九换了个问法,“那时你二弟修建堤坝有两年?”
“七年前我们一家没有被选中,两年后才被选中的。”
“选中?是何意?”
“他修建堤坝要求甚多,既不要有功名的也不要家中亲人甚广的。”余采良撇撇嘴,“我这般身强力壮之人,他们也不要,嫌我是个武举人,恐会闹事。我二弟那时也是不要的,他是个教书先生,说他做不了重活。”
余采良哼了一声,“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选了些个无名乞丐,他们能有何力?修了两年才修好,要是我这样的,何须两年?”
玄容九闻言捏了捏椅子把手,“那为何,他们后面又要你二弟了?”
“因为弟妹怀孕了。”
余采良此话一出,玄容九眼眸深处一缩,捏住椅子把手的手指紧了紧。
慕清九时刻关注玄容九的一举一动,深知玄容九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余采良想起过往,“当时教书并无多少银两,二弟便把主意又打到了修建堤坝上,他求着里面的监工给个机会,因为他就要做父亲了。”余采良眼眶一红,似是感叹世事无常。
“那监工也是个好人,当即就让二弟上工。后面修建堤坝完工之时,二弟为了感谢那人,还特意邀请他上门吃酒以表谢意。”
“那日监工还带来了四位大人,我原想当官的都不屑与我等草民共坐一堂,那四位大人倒是亲民,与我等也算宾主尽欢。”
“你可知那四位是谁?”玄容九冷了目光,语气微妙。
“不知。”他一个草民如何能知?“我只知其中一位大人官职应当是最高,众人都恭维他,我听得那些人唤他,袁老。”
玄容九眼睛一闭,遮住了其中情绪,起身走出牢房,“带他下去吧。”
慕清九心中有些不安,尾随其后。
待到两人出了牢狱,玄容九静静的站着,阳光笼罩着她的身影,驱散了一些冷意。
过了许久。
“慕清九。”
“公主?”
玄容九吐出一口浊气,她一时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如此深的情绪,凡人皆有七情六欲,但她不应该有。
玄容九稳了稳心神,“你可知,转运珠?”
慕清九联想到从余采良说到章氏有孕就开始有异样的玄容九,不过是在脑子中过滤一遍,他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跟章氏怀孕有关?”
见他似是不清楚,玄容九虚眯着眼抬头望向那刺目的阳光。
“你不知道,甚好。”
若是知道了,像他这般的上位者,难免不会有一天也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他做了,她可能会对这个“贵人”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