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質疑程少商和袁慎是故意拖到現在才呈上罪證,就是為了讓霍不染可以先斬後奏。
或許凌益通敵叛國確實十惡不赦,但霍不染自行判罪還夷人三族,實在是目無法紀,泯滅人性。
袁慎在他說完後笑出了聲兒,側看向他時寒氣逼人。
「左大人,善見能體諒你此刻的心情,畢竟凌氏三族裡有你嫁過去的女兒。」
「但公歸公,私歸私。」
「霍氏滿門忠烈,落得闔族覆滅,孤城滿城將士盡殆絕;凌氏食人血肉,闔族雞犬升天,白得榮華富貴十五年。」
「敢問左大人,還有剛才群情激憤的那些大人,在你們眼中,滿城忠烈因一人私慾而屈死,此冤此恨,可是比不得諸位府中那些所嫁非人的女娘?」
這話如何能應?被袁慎掃眼而過的那些官員頓時炸鍋。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說袁慎巧言令色,賣弄口舌,明明他們強調的是若人人都效仿定國公主先斬後奏,豈非天下大亂?若人人都可濫用私刑,要國法何用?
袁慎冷眼看著張口抨擊他的那二十幾個官兒,再看看此間攏共也不過六十之數的文武官員,突然道,「前朝有王氏,姻親布朝堂,號稱王半朝,可左右乾坤乃至聖意。不想今亦有凌氏,短短十五載就建起了凌半朝,便是眼下罪證確鑿都有人為其鳴不平。」
這話太狠了,簡直是打在七寸上。
被這話點到的那些官兒再不敢言語,生怕挑動帝王的疑心。
而沒被這話波及到的官員倒是一時譁然————怎麼的?原來那些欲將霍不染定罪的全是凌氏姻親嗎?
文帝被他們吵得腦仁疼,喝聲讓他們統統閉嘴,直接蓋棺定論。
「爭什麼先斬後奏還是先奏後斬?」
「凌益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實乃罪惡滔天,霍不染生為人子報仇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此風萬不可長。」
說著他喊了一聲,「霍不染!」
九歌一個激靈,「在!」
文帝一本正經地宣判,「朕今日就奪你三年食邑,更罰你閉門思過三年,你可服?」
九歌忙點頭,「服服服。」
不想左御史在這時又出聲了。
他哼哼唧唧道,「陛下,凌不疑乃凌益親子,既然凌氏當夷三族,凌不疑如何能獨活?」
九歌聞言就要暴起,「你是不是真想死我手裡?!」
左御史見狀差點兒跳起來,色厲內荏道,「你還敢當眾行兇?!」
凌不疑按住九歌肩膀,沖她搖了搖頭,接著對左御史道,「誰說我是凌益之子?今夜若非出了意外,夷他三族的該是我。」
左御史一副【捉到你把柄】的小人得志臉,故作唏噓道,「凌將軍啊凌將軍,為了給霍氏一族報仇,竟是連生父都不認了嗎?」
凌不疑一聲輕笑,看著左御史的目光森冷的像看一個死人。
「我自然認得自己生父,所以我從未喊過凌益一聲阿父。」
「也正因為不願枉做人子,所以我寧願被世人戳脊梁骨也不肯對著凌益行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