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膝盖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汩汩往外冒血,染红了周身的池水。
许慕言随意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艰难无比地拿着莲蓬爬上了岸,累得气喘吁吁。
他打算把莲子剥下来,去掉苦涩的莲心,而后上锅清水煮一下,然后再和红枣一道捣烂成泥,捏出小丸子的形状。味道不说多好,反正清甜得很,比生吃还甜。
许慕言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就坐在殿外剥莲子——他不敢进去剥,怕把屋子弄脏了,还没等莲子剥完。
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两道剑气划破长空,许慕言都来不及藏起来,两道身影就瞬间落在他的面前。
重明君在前,小寡妇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御剑上峰。
瞧见许慕言的一刹那,重明君微微一愣,随即惊愕地道:“你怎么弄成这副难看样子?不是被关禁闭了,怎么出来了?”
许慕言头皮直麻,小寡妇下峰之前,告诫过他,不许他踏出殿门半步来着。
可他为了给小寡妇献殷勤,不仅出了殿门,还下了莲池,摘了莲蓬,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难看样子。
要死不死的,还被重明君撞个正着!
许慕言牙齿忍不住咯咯打颤,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小寡妇。
可即便他不抬头看也知,小寡妇的脸色必定难看到了极致。
第七十七章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
也不知是腿伤太严重了,还是过于害怕小寡妇。
许慕言特别没出息的,腿脚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膝盖和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疼得他想死。
“慕言,没有为师的允许,谁让你出来了?”
玉离笙故作惊讶地上前一步,望着面前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少年,又问:“你这是怎么了?弄成了这样?”
“弟子……弟子……”
许慕言万万不敢如实相告,更加不敢向重明君求助,即便他求助了,也没任何用。
保不齐小寡妇顺手把重明君也给囚禁了。那就完蛋了。他不想玩多人运动。
如此一来,许慕言只能咬紧牙关道:“是弟子偷偷跑出来的,关禁闭闷死了,都没人跟我说话……”
小寡妇听罢,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仍旧追问道:“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慕言,是谁打伤了你,你说出来,为师替你作主。”
许慕言:“……”
他心道,是谁打伤了他,谁心里有数,在重明君面前,装什么纯情小白兔。
可表面上,他却不得不说是自己肚子饿了。想着师尊这里没什么吃的,就偷偷摸到莲池摘莲蓬。
又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这才弄成这副模样。
能把谎话编得张口就来,而且还丝毫不慌,许慕言觉得自己委实也是个人才。
重明君听罢,冷笑道:“如此顽劣,怎堪大用?当初真不应该让离笙收你为徒,这些年来,你除了会顶撞你师尊,惹他生气,让他劳神费力之外,你还会些什么?”
许慕言没吭声,寻思着将功补过,回头能少挨点打。他把剥好的莲子,攥在手心里,悄悄地藏在身后。
头顶立马传来一声呵斥:“你可知,这莲池里的每一株红莲,都是你师尊精心侍弄了许多年!有峰上灵气灵泽滋养,本就不是凡物,竟被你如此糟|蹋了!你可是要活活气死你师尊?”
许慕言心道,也没那么夸张吧,小寡妇平日里对什么都不甚上心,他在峰上待了有一阵子了,从没见小寡妇去喂过莲池里的鱼。
还不止一次地把他踢下莲池,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倘若真有那般怜惜红莲,又怎么会让人在里面洗澡呢?
“师兄,无妨,也别怪慕言了,他年纪小,贪玩些也是有的,又被我关了许久,想必也是饿极了,遂才去摘莲蓬吃。”
玉离笙从旁温声细语地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友善的师尊,还上前一步,询问道:“慕言,你可有受伤?”
许慕言摇了摇头。
“既然没受伤,就滚下去,本座还有些事情,要同你师尊商量。”
重明君看起来是真有急事,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许慕言退下。
之后就同玉离笙一前一后往书房走。
小寡妇路过许慕言的面前时,还抬眸状若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的,让人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许慕言没由来的浑身一个哆嗦,连自己日后埋哪儿都想好了。
自知无心闯祸,许慕言也没了继续剥莲子的心情,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房里。
他不敢跟没事人一样,换身干净衣裳,回床上躺着睡觉。
也不敢再逃跑了。他腿伤严重,现在逃跑很明显不理智。
如此一来,只能先跪下反省,也许小寡妇看他认错态度好,等会儿能下手轻一点。
可问题是,许慕言受伤的地方,恰好就是膝盖啊。
如此跪在汉白玉铺就成的地面上,就跟跪铁索,跪钉板没什么区别。
许慕言抓紧衣袍,盯着自己的双膝,犹豫了很久很久。
之后才咬了咬牙,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先,他在房门上,拴一个小铃铛,如果有人推门进来,铃铛势必要响,那么他就立马跪下,装作一直在跪省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