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险室的门和走廊上的隔离门一样,都是十分坚固、难以破坏的材料,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门锤不破,那就把这道门所嵌的墙体一并砸碎如何?无非花的时间再多一些而已。
螯合物抡起拳头,每一拳砸下去,这里的面都会为止震颤。
避险室内,肖恩已经昏厥过去,只有图兰和赫斯塔正忍受着这难熬的每分每秒。
图兰抬头看向赫斯塔,“躲起来,简,你先自己找方躲起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不对,你先……你先去拿防疫喷剂,不然它一进来就能闻到你在哪儿……快……快快!”
赫斯塔没有动,她望着眼前震动的墙与门,忽然想起修道院休憩室的那扇门。
她曾无数次推开那扇门,并在那扇门后收获老人的拥抱和亲吻。
她想起了一个遥远的下午,想起一位人类学家,想起一本厚厚的书册,和艾尔玛缓慢而温和的读书声——
“简!”图兰厉声呵斥,“你听到没有,快——躲起来!”
赫斯塔回过神来。
过去与现在重叠,一切仿佛重蹈覆辙,正摧枯拉朽走向毁灭。
砸门声持续了十几次,随着最后的一声巨响,螯合物终于将整个避险室的门都拆了下来。
弥散的灰尘散去,螯合物闻到一阵浓烈到近乎刺鼻的香味——防疫喷剂几乎遮盖了屋子里任何其他气味。
它先看见了勉强昂起头颅的图兰,在她身后不远,那个黑小子正倒在墙边输血。
“你竟然还没有死……?”螯合物着实愕然,它皱眉挡住了鼻子,左右看了看,“那个红头的呢?”
“不要过来……”图兰声音低沉,出一声苍白的威胁,“其他水银针……马上就要来了。”
螯合物笑了一声,它缓步走到图兰跟前,蹲下。
“我从未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图兰……我太知道这儿是什么方了,我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如果不是基每给我注射的延长剂,我都活不过上礼拜。当螯合物的日子到底有多无聊,你根本想像不到……不过,我真应该谢谢你,让我在临死前有这么一次愉快的游戏体验。”
它微笑着。
“我之前不该不检查尸体就走……是我的错,让你在这儿白白吃了这么久的苦头,别怕,别担心,很快就不痛了。”
螯合物的手托起图兰的下巴,慢慢掐住了她的咽喉。
“再见,来自卡特拉的小姑娘,我会……记住你的。”
一滴汗水。
一滴汗水像雨滴一样落下。
它轻轻,砸在了螯合物的手臂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这只螯合物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杀意,这杀意是如此充沛,瞬间搅乱了它的心神。
一瞬间,螯合物抬起了头——
在花板的吊灯上,红的赫斯塔倒悬在顶。
但此刻,她已经像一只离弦之箭向下飞来。
螯合物立刻侧移闪身,可赫斯塔已经向它伸出了手,她像死神的燕子,落向它的肩头。
少女一手抱着螯合物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练习用枪,毫不留情将它怼向了螯合物的眼睛——
爆裂的眼球像烟花一样炸开,飞出膛的子弹瞬间射穿了螯合的大脑,炽热的子弹搅动豆腐似的脑花,腥热的血与脑浆顺着空洞的眼眶向外喷射,与若干弹壳一同被抛掷空中。
尽管从第一颗子弹出膛后,螯合物就已经不再挣扎,但赫斯塔始终紧勒着螯合物的脖子。
弹匣里仅剩的六橡胶子弹,被她一不剩……全部射进了螯合物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