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没有署名,江放好奇地接过来,抽出信粗略看了一眼,又把信纸装好,看不出什么情绪,“承舆写给那位的,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你安排送进去吧。”
李坤迟疑着点头,转身往外走。
“对了。”江放叫住他,目光落在半空中,悠远却没有焦点,“把贞娘悄悄带回王家的墓园安葬了吧。”
终究是他有负于王家父子的嘱托。
宸元殿。
顾珩连着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忙着和下面的人商量关中旱情的事。早前派出去的钦差已经到了地方,传密奏回来禀报了当地各级官员沆瀣一气,贪墨赈灾银、蔑视灾情等情况,让他了好一通脾气。
内阁的几位老大人均都噤若寒蝉,承受着来自天子的怒意。最后还是次辅胡大人上前一步,详细叙述了接下来的灾情治理措施和渎职官员的惩处办法。
听完后,顾珩紧锁的眉头微松了一分,淡淡道:“就按胡大人的意思。”
好不容易议定出结果,顾珩抬手按了按眉心,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双眼微阖。
钱三脚步匆匆地小跑进殿,一脸焦急,“陛下,甲木那边刚传了信,林娘子今儿遭遇了刺客!”
顾珩猛地站起身,神色有瞬间的怆惶,“替朕更衣。”
钱三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赶紧补充道:“陛下莫急!林娘子没有伤到,只是受了点惊吓,宋婆子给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顾珩略放下心来,长腿一迈就往外走,“走吧!具体情况路上再说。”
马车出到城外,顾珩直接翻身上马快跑起来。通体如黑缎的乌骊马带着他疾驰而去,笃笃的马蹄声,一下又一下,清脆又铿锵,击起了顾珩内心深处最炽烈的渴望。
他现在只想快一点见到她。
此时的姝音还待在归园,宋阿姥亲手为她熬了安神保胎的药。
“喝了!”
姝音愣愣的,接过药碗就要往嘴边送。
宋阿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埋怨地觑她一眼,“哎呦!你这丫头!这药滚烫着呢!”
姝音回过神来,眼泪就啪塔啪塔掉了下来,喃喃说道:“以前都是春燕放凉了才拿给我的。”
前世都是如此。
可这细致体贴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情的杀意。
宋阿姥叹口气,劝道:“你那丫鬟的事我也听说了。世事无常,这都是她的命,一切在她背主那一刻都注定了,你也不要太伤心。”
只是,遭人背叛哪有不伤心的。
宋阿姥为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髻,嗓音轻柔:“喝过药,睡一觉就好了,别想太多。”
姝音点点头,看向手中握着的那枚小小的玉珏。这是王贞娘死时从衣襟里拿出来攥在手里的,也不知有什么意义。
会不会与她的死有关?
这时,竹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不停地踏了进来。
明亮的光线落在来人的身后,他的面容掩在一片暗影里。
可姝音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二叔!”她站起身,胸腔中升起的一股陌生情绪驱使着她急急向他走去,明澈的杏眼里满是惊喜,“二叔,你怎么来了?”
顾珩不语,深深看她一眼,蓦地把她拢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