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在沈家大小姐的身体中醒来。
她读过自己的身份故事后,便陷入为难——既然沈家只有二公子适合修行,那么她这位大小姐继承凡间家产,自然是因她不适合修行了。
真烦。
她想猎杀秽鬼,恐怕身体本身资质不够,得借助一些外物、外化法子。
花时心思颓然。
时至今日,沉沉浮浮,她已看不清爹爹,看不清沈掌教、爹爹他们所斗的目的在哪里。爹爹如今潜逃,丢下她不管不问;沈掌教任由她留在玉京门,亦是不管不问……
弟子们不再讥嘲她。
却不如昔日讥嘲她或巴结她时,让她更有存在感一些。
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来这个猎魔试,却拿到了这具连修为资质都没有的凡人身体,又能做什么呢?
花时颓然间,却无改沈家上下对她的恭敬顺从。
花时不知这些人是故事中的假人,还是有些人已经被鸠占鹊巢、身体中苏醒的是进入猎魔试的弟子。
因为忘生镜对他们的限制,所有人在交换确认身份牌前,都无法看清对方面容,好避免恶意厮杀。
如今花时看着一张张模糊面孔,心中茫然,又生窒息惶然。
她讨厌被叫“大小姐”。
但是这里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大小姐。”
花时在惶然中,逃去了二弟的院落,找借口说看看那个从仙山中受伤回来的“二弟”。
她比缇婴清楚修真界一些广为人知的故事。
她接触故事背景时,自然认出来这位沈二公子,应该就是日后风光无限的“第一剑”“沈掌教”。
花时怀着复杂心情,想去看看未长成的沈掌教。
可惜沈家上下对沈二公子分外看中,连她这个大小姐登门拜访,家中长辈都怕唐突了沈二。
花时觉得无趣,最终,她只是隔着帘子,望了那个睡在床帏下的沈二几眼。
花时离去后,家中长老们拐弯抹角来向她打听沈二的病情,问沈二何时能养好身体,何时返回仙山,重新带给沈家荣光。
花时火冒三丈。
看时不让她仔细看,出门又问她病情,莫非她是神仙,隔着窗子帘子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况,故事背景说“沈二自从受伤回来,家中便发生一些怪事”……这个回来的沈二,到底是不是沈二,还难说呢!
花时不是受气的性子,和长老们吵了起来。
他们吵架时,小透明沈三小姐,如幽灵般,默默无闻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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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时吵架时,缇婴揣着持月剑,走过她身边。
缇婴悄然观看,从那熟悉的吵架风格与不服输的想打架的风格中,判断那位骄纵的沈大小姐,也许正是花时。
不过缇婴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好斗爱玩的缇婴了。
她有要事要做,旁观一下
后,便离开了。
缇婴走遍沈家,由月奴磕磕绊绊地靠着记忆,跟她介绍沈家的情况。
按照月奴的说法,她曾在沈家的宗祠中,被供养了整整十年。她曾在沈行川五岁时,救过沈行川一命,似乎是她领沈行川入的修行大道。
缇婴打断月奴:“似乎是你?”
月奴化为一个小侍女,跟在她身边,说话依然是不确信的风格:“因为我不记得了。我在沈家的十年记忆后来被消掉了,是沈玉舒……就是你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告诉的我,说沈行川少时很喜欢用我当佩剑。”
月奴垂下头。
她声音有些低,有些迷惘:“可是在我现在的记忆中,沈二公子一出场,就已经是玉京门的五大长老之一了。他因为实力高强,又借走了我十年,让我做他的佩剑。可是我知道,他其实不喜欢用我。
“他早就可以剑气化形了,根本不需要一把有实体的剑。我虽然又跟了他十年,但是这十年中,是沈玉舒经常带着我,我很少能见到主人。偶尔见到,他也肃然冷漠,高高在上,我觉得……他并不需要我。
“他可能觉得我在玉京门不受重视,有点可怜,才让我跟着他的。”
缇婴听着这个故事。
她侧头,眨一眨眼。
她看出月奴有点伤心……虽然月奴自己并不知道。
月奴希望自己对沈行川是有用的。
可沈行川根本用不到她,平时也不召见她。